自那日後,北堂穆便像是長在了遠春院一般。
白日倒是沒什麼,他在一旁處理公務,沈予安則在一側看書,倒是誰也沒礙着誰。
可到晚上,與他睡在同一張床上,沈予安卻覺着哪兒都别扭。加之男子體熱,在這初夏更是讓她有些耐不住,恨不能把身側的人踢下床去。
每每沈予安想開口勸說他去别處就寝,他便拿半月後要見母後,要與她培養默契不能被發現為由,繼續窩在遠香院裡。
沈予安沒有法子,隻得讓荷花四處散播傳言說,王爺與王妃正是情濃,想必不久後便會有世子降生。
果不其然,第二日便有妾室坐不住腳,想來遠香院一探究竟。
門外通傳來時,沈予安正吃着果子,一聽到北堂穆的妾室來給她請安,臉上的笑意險些沒繃住。
她隻盼着這妾室梨湘能有些用,早點把這尊大佛請走。
沈予安放下了吃了一半的果子,假裝不知情地看向身旁的北堂穆:“哎呀,是梨湘妹妹來了~”
見身側人無動于衷,她站起身來快步走向門口,準備迎梨湘進來。
“妹妹,你可來了。”
梨湘在看到沈予安時,神情明顯一愣。可很快她便反應了過來,朝沈予安堪堪行了個禮:“姐姐。”
嬌聲的回應,聽得沈予安心口宛如被絲綢撫過一般。再定眼看過去,好一個美人兒!
膚白如脂面若桃花,走起路來弱柳扶風的,還精心打扮了一番。
沈予安滿意地點了點頭:都這樣了,我就不信北堂穆那流連于花叢之中的人會不心動!
這樣想着,她笑着回頭看向北堂穆,卻發現後者埋頭于書案當中,絲毫沒有看向這邊的動作。
沈予安袖子下的拳頭捏緊:這家夥!
“妹妹,你這是帶了什麼來?”
看着梨湘身後的丫鬟柳兒手上拿着一個竹編食盒,沈予安提高了聲音問道。
梨湘見沈予安這般說話有些不明,卻還是笑臉盈盈地介紹了起來:“是糖漬臘肉果脯和紫衣糕。”
沈予安:“這紫衣糕我知道,臘肉果脯是什麼?”
“王爺喜愛臘牛肉,可多在午膳時用,隻因臘牛肉味道過于鹹,大多數時候都是就着主食來用。妾身這法子,是用糖漬果脯的甜中和了臘牛肉的鹹味,吃上去鹹香甜膩别有一番風味呢。”梨湘一邊介紹着,一邊看向北堂穆,似乎在期待着他能給自己一個眼神。
北堂穆倒是毫無動靜,一旁的沈予安卻被說得食指大動,她扶着梨湘坐下,雙眼卻在看着食盒挪不開眼:“妹妹,那快拿出來嘗嘗吧。”
梨湘:“柳兒。”
一旁的柳兒應下,緩緩從籃子内拿出了兩碟子美味。
玉露見狀一邊給梨湘上茶,一邊幫沈予安把那涼了的茶水換成熱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沈予安搓了搓手,便想直接拿那臘肉果脯嘗一嘗。
可還沒等她把手伸過去,北堂穆便抓住了她的手:“髒,先洗手。”
說罷他朝荷葉使了使眼色,後者馬上心領神會,轉身去打水來。
沈予安雖饞,奈何雙手動不了,隻能眼巴巴地看着。
梨湘看兩人這般恩愛,心口隻覺刺痛,她一心思慕王爺,苦苦求爹爹把她送入三皇子府。可到頭來,王爺碰都不碰自己,連個眼神都不願給她。
可瞧見沈予安這般貌美,她不覺自怨自艾起來:王妃這般樣貌,即便不施粉黛她也比不得,也難怪王爺...
“你。”
聽到北堂穆開口,沈予安與正神傷的梨湘同時看向北堂穆,兩者眼神一方是期待另一方亦是期待...
“王爺。”梨湘軟着身子,朝北堂穆行了個禮“不知王爺有何吩咐?”
北堂穆:“王妃既愛吃你制的東西,那往後你便每日都制了送來罷。”
此話一出,梨湘眼中的期待破碎,随即而來的是身體的石化。
一旁的沈予安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她轉動着僵硬的腦袋,緩緩看向北堂穆。
這人不是纨绔麼?不是浪子麼?
不憐香惜玉也就罷了,居然還讓别人當廚子?
沈予安暗暗地掐了掐北堂穆的手指,而後看向梨湘開口道:“王爺是開玩笑的,謝謝你的果子,你先下去罷。”
“是。”一聲哭腔傳來,美人垂淚轉身離去。
沈予安伸手想去勸慰,卻發現自己的手被北堂穆拉得死死的。
她怒意漸上:“王爺不喜歡梨湘便算了,為何要拿我當借口?”
北堂穆眼中滿是藏不住的笑,薄唇微張略帶磁性的聲音緩緩傳出:“那安兒你呢?四處散布那些話,莫不是想讓其他妾室起妒心,而後想方設法把我請走。”
“怎會呢。”沈予安這樣說着,眼神卻飄向了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