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栎别過臉去。
霍驚雲從後面将他環抱住:“你不願意?”
他們從來沒時間坐下來好好談戀愛,日子被各種意外切割得瑣碎、狼狽,危險重重,傷病不斷。這樣奢侈的厮守,霍驚雲反而不安起來。
“沒有,這些很好。明天和後天呢?”
霍驚雲和他十指交扣,将他摟緊,假裝責備道:“這麼貪心。明天局裡不知道又有什麼事兒把我薅走呢,咱就且膩歪且珍惜吧。”
“不,我想聽。”
“哦,想跟你幹的事兒,去的地方多了去了,其實在沒認識你之前,我很想自己開飛機環遊世界。”
“現在不想了?”
“不敢了,我摔死了你怎麼辦?要萬一你也在飛機上,我還是老早把那勞什子砸爛算了。”
他們先買了一對鉑金素圈戒指,俞栎的纖巧些,上面刻着“雲”,霍驚雲的粗重,上面刻着“栎”。霍驚雲雙手合十,閉目片刻。
“幹什麼?”
“給戒指施魔法,要是有一天我找不着你或你找不着我,憑着這對戒指我們就能感應到對方。”
俞栎笑他幼稚。
果不其然,到了海灘,霍驚雲就被俞栎“吭哧吭哧”的噴嚏給打怕了,一摸他額頭果然在發燒,懷着沒有“日給大海看”的無限悲壯,他準備開車回家。
“KPI還沒完成呢。”俞栎牽着他的手,來到離大海最近的一家酒店門口。
“那住,你隻要老實養病怎麼都行。”
住進頂層海景套房,裡面是歐式設計,客廳有壁爐,卧室靠海的一邊是整面光潔明亮的大落地窗。俯瞰玻璃色的海水折射來碎光無數,仰望雲白天青,連着海上隐現的群山。
已近11月中,對于北方的海邊來說,早晚體感溫度能到零下,太陽下山後,溫度驟降。
霍驚雲把早就準備好的羊絨毯子抱進來鋪到壁爐前,他把進門的俞栎裹進懷裡擁到壁爐邊坐下來取暖。然後拿出手機,電話給酒店廚房讓熬姜糖水。
俞栎從後面覆上來,手貼上他腹肌。霍驚雲感受到那個冰涼的環狀物,猛然一個激靈,異常興奮起來。
手繼續下移,冰火兩重天的刺激讓霍驚雲定在原地,手機“啪”一聲摔到地上,霍驚雲猛地捉住俞栎的手:
“不行我,你,還在發、燒……”艱難地說出這幾個字,霍驚雲沖進洗手間洗了把臉,又打開冰箱咕嘟咕嘟灌下去半瓶冰鎮礦泉水,喝得太急,一個勁打嗝。
他從藥箱拿出退燒藥給俞栎吃上,俞栎已經把毯子移到窗邊,兩人并排坐在落地窗前看大海日落。
雲在慢慢堆疊,?遠看像聳立的高山。雲頂白色毛絲般光澤的絲縷升騰,底下是暗流翻湧,海風刮了起來,起先很小,沒過多久,呼嘯而來的風已經裹挾上了水汽,點滴打到落地窗上。
“要下雨了。”俞栎指了指烏雲。
“嗯,有好幾年沒這麼閑待着看雨了。”他握了握俞栎冰涼的手。
俞栎擡腕看表,5點。
不知道為什麼,霍驚雲心裡有點亂。明明是休假陪俞栎,卻叫俞栎抓住機會把自己心願滿足了個夠。他從來不肯把心事宣之于口,習慣了受傷後一個人躲起來舔舐,哪怕再怎麼依賴自己,都不肯輕易流露出軟弱。霍驚雲側頭看了看他沉靜的臉,過于單薄的身體,忍不住問:“在想什麼?”
“我在想,”一開口,嗓子又啞得不是自己的了,仿佛暴露了什麼了不得的心事,他欲言又止。
“别自個兒難受了,”霍驚雲突然滾進他懷裡,四目相對:“隻要咱倆一塊兒,就沒解決不了的事兒,發生什麼了,嗯?”
俞栎胸口悶得仿佛要窒息。他想死死抓住霍驚雲,把一切都說出來。他的嘴唇顫抖了兩下,才慢慢說道:“沒什麼……聽說他們不來中國,我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太好了’,心裡像卸下千斤重擔一樣輕松。我是不是沒有正常人的情感,特别畜生?已經25年沒見她了啊……因為太想我,她清醒時甚至,甚至逃跑過,”俞栎說不下去了。
“後來呢?”
俞栎清了清嗓子:“後來,Jason把她找了回去。是Jason,”他的聲音仍然顫抖。
“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有這樣的應激。近鄉情怯。我敢打賭,你現在一定特别希望他們來對不對?”
“嗯。”
“我向你保證,你什麼時候準備好了,我立馬陪你去。”他單手鉗住俞栎下巴:“笑一個。”
俞栎不動,直直看着他,盯得他都起反應了都不撤開目光。
俞栎狠狠吻上去,不顧霍驚雲反對,把他摁到地毯上,自己坐了上去。
外面下着滂沱夜雨,他輕而易舉被架起,清瘦的背抵着落地窗,随着對方的沖撞,身體劇烈上下起伏,暴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