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敏舉在半空的匕首又落回腰間,她若無其事地穿好高跟鞋,邊往俞栎身前走邊拍打着白皙如玉的手:
“俞教授,要不是老闆看上你,我可真要喜歡死你了,哈哈哈哈哈。”然後立馬換了副狠戾面孔對手下說:“還不趕緊收拾完滾,等死呢都?!”
吓得一幹人等屁滾尿流扛着屍體跑了,隻剩下俞栎、張敏、霍子瑜三人。
“出去。”俞栎翻看着自己血紅的雙手,言語冷得仿佛結冰。
“那我先走,這婊,這姑娘外面人會善後。”張敏說。
“我說過,她是我的人質。”
張敏轉身面對着霍子瑜,她拔出槍,一步步朝她走去:“老闆說任何妨礙他的人都該死,你要還惦記着霍家人,就危險了。”
俞栎想都不想地沖到霍子瑜身前,把張敏手裡的槍對準自己眉心:“那就告訴肖裎,在我眼裡,濫殺無辜才是他最大的危險。”
對峙劍拔弩張,張敏額頭的青筋暴起。她長滿槍繭的手打開又攥緊,食指扣上扳手,最後對準天花闆射了出去,然後豔唇笑啟:
“那是自然。”
張敏揚長而去,空曠的地下室隻剩下兩個人,俞栎大口喘着氣,往霍子瑜身邊走:“别怕,再沒人敢傷害你了。”
目睹了一切的霍子瑜一口氣沒憋上來,吓得臉色煞白,哆嗦着嘴唇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俞栎朝她伸手,她瑟縮着倒退幾步,看怪物似的喊道:“你,走開!”
俞栎愕然停住。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嗤笑幾聲,淡漠地看了看手上的血,轉身背對她,冷冷道:“隻要你父親肯交出手裡中海的股權,你馬上可以回家。”
他就站在門口,離霍子瑜遠遠的卻始終不肯走出門去,宛如一個孤獨的騎士,守護城堡的最後一片磚瓦。
這時,門外遞進來一部電話,是肖裎的。
“剛才的事我全看到了,你可真是我的小甜心。”
“你監視我?”
“哪的話,我對你很放心。一日夫妻百日恩,不念舊便不是你了。那個丫頭你自己處置,隻是别忘了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俞栎沒答話,徑直挂斷電話。
過了會兒,俞栎收到一條消息,一個黑衣人進來,用手刀放倒霍子瑜,将她背了起來。
他又看了看時間,淩晨2點。極度疲憊和大起大落讓俞栎顯出病态,他掩起口鼻,不受控制地咳嗽了幾聲。
“哥你要保重身體。”黑衣人忍不住說。
俞栎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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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瑜講述完俞栎為保護自己殺人的經曆,還透露了自己這些天一直被尹建藏在一個公寓裡。
“建哥把一切都跟我說了,那個人特别危險,他先殺死了Jason,又威脅栎哥要殺掉你和她媽媽,他為了保護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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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霍驚雲僞造Jason的郵件後,俞栎起了懷疑。
挂斷療養院電話,他努力控制住情緒,給肖裎撥了過去。就在鈴聲結束時對方才接了起來:“栎,你比我預計得早。”
“Jason在哪?”
“我說過你一定會主動回到我身邊,怎麼樣,想我了?”
“Jason在哪?!”血從緊攥的拳頭裡滴了下來。
對方低笑着喝了口什麼:“你這樣可不乖哦,限你三天時間回來,大家都平安無事。”
俞栎挂斷電話,沖進廚房拿了把水果刀抵着心口,摁下視頻通話:“Jason、在、哪?”
肖裎的畫面出現在屏幕上,見到俞栎的樣子,語氣立馬緩和了過來:“本來呢,Jason是不用死的。可霍警官的命在你心裡最重要,沒有辦法,boo——m!他隻好做替罪羊咯。你不該出現在雲中歌。”
這句話幾乎是照他心口來了個對穿,俞栎哀嚎一聲,水果刀“當啷”落地。他眼裡迸射出血紅的光,捂着頭,拿不出勇氣繼續往下聽。
他的童年猶如一個經年不見陽光的地下室,在那裡,一直長不大的Alex始終蜷縮在陰濕寒冷裡,孤單、害怕叫他無暇傷心。而Jason,舉着巧克力冰淇淋拎起他手的那天,便像超人一樣拉着他走出了地下室。在小俞栎心裡,陽光一定是巧克力冰淇淋味的。
而今,那個“吉蔔賽”老頭再也笑不出眼角的龍爪菊,連塊完整的屍骨都沒有。
這就是愛他的代價。
他的心在滴血,腦海裡全是趙小姐手裡那張死神塔羅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