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後,霍驚雲已經成了支隊長,尹建成了副支隊。元宵節前,朔南一高F4聚會。
李羽凡舉着手機,把其餘三人照了照:“朵朵,給叔叔們拜年。”
“教授叔叔好,帥叔叔好,霍叔叔……好。”
“你個小不點,說得不情願呐,再說一次,要不不讓李羽凡回家。”
“哇——!媽媽,霍叔叔又兇朵朵,我要俞栎叔叔,不要看他,嗚嗚嗚——”
李羽凡奪過手機一邊哄孩子一邊瞪霍驚雲,霍驚雲無奈地攤了攤手,表示很無辜。
奇了怪了,他家冰山美人怎麼就能無一例外俘獲了所有小孩的芳心。
看着當年豪氣幹雲要把閨女送人的李羽凡,甯遠和王昭嘀咕着笑起來。
“俞教授回公大上班了,适應得還行?”李羽凡問。
“我就沒見像他那麼愛上班兒的,有幾回去公大聽課,連個空座都沒有。嗨,他高興怎麼都成。”霍驚雲跟大家碰了個杯,眼裡笑意很深。
一行人吃過晚飯又稍聊了會兒,霍驚雲起身要走:
“不能多聊啊,一家子嗷嗷待哺。服務員!打包一份海鮮粥。”
“去吧,知道你是大忙人。”又當爹又當媽。
霍驚雲一走,一桌人瞬間冷了場,李羽凡喝多了,擰眉又幹掉杯裡白酒,緊緊攥着杯子,捂着眼睛不說話。突然,他提起杯子“啪!”地摔個粉碎:
“狗老天,淨他媽作賤好人!”
熱氣騰騰的店裡,衆人登時側目過來,甯遠連忙拱手抱歉。
甯遠是跟着霍驚雲一起把俞栎運回的國,最是知道他的不容易。半年時間裡,俞栎九死一生,霍驚雲那個時候暴瘦,30出頭的小夥子居然冒了白發。
甯遠要來一個新杯,徐徐給李羽凡倒上茶:“相比前年那會兒,很不錯了已經。人呐,都得往前看。”
這三年來霍驚雲是怎麼過的,他們最清楚。俞栎記不起以前的事,所有人都忘了個幹淨,對霍驚雲又戒備又疏離,有幾次離家出走,霍驚雲又出任務,還是他們三個幫忙找回來的。
最觸目驚心的一回,俞栎想不起自己是誰,一個人泡在浴缸裡差點自殺,被霍驚雲救下的那一刻,俞栎抓爛了霍驚雲雙臂:“求你放過我。”
是俞心梅來才阻住了他。血濃于水,俞栎唯一沒忘記的,大概隻有自己的母親。造化弄人,俞心梅在俞栎病情穩定後不久便重病離世。
俞栎一滴眼淚都沒掉,隻是經常獨自一人在俞心梅的療養院裡一待就是半天。
後來他發展起了新愛好,想不通的時候,就給二虎鏟屎,逗它玩半天。相比手腳粗糙的霍驚雲,這喜新厭舊的玩意兒更喜歡俞栎,走哪兒跟哪兒,恨不能睡覺都要他摟着。
霍驚雲帶着俞栎去過白石那兒一次,但白石的答複跟導師Mark生前的說辭一樣,隻要催眠,人就有生命危險,所以他一秒都沒想,領着俞栎就走。
看着睡夢中的俞栎少有地嘴角彎起,他比吃了蜜還甜。人就那麼一輩子,隻要在乎的人平安、開心就夠了。
手機鈴聲把霍驚雲拉回現實,是尹建打來的:“老大,可叫趙菲菲氣死我了!給她介紹對象我得減壽三年。”
“誰讓你正事兒不幹瞎操心?今晚值班沒啥事吧?”
“好着呢,違法犯罪分子都家裡過節呐。張姨要做糖醋魚,方局非讓聯系你給俞教授送些去。我跟景行、亮哥商量了下,打算明晚提魚去你家蹭飯。”
一陣暖流,霍驚雲嘴角彎起。他知道他們的想法,這幾年他們拽着他和俞栎往前走,家才沒有散。隻要有空他們就喜歡往霍驚雲家鑽,俞栎也跟着忙起來,漸漸有了笑容。并且,他冷靜觀察着大家眼裡的霍驚雲,才在完全陌生的條件下逐步建立起了對霍驚雲的信任。
“行,我們準備準備。”
挂斷電話,看見家裡亮着的那盞燈,霍驚雲口哨吹了個拐彎,一蹦一跳往家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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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Alex蹦上了俞心梅的床:“媽媽,告訴你個秘密。”他貼着母親的耳朵輕聲說了句什麼。
重病的母親欣慰一笑:“你沒有說過你愛我,從你很小的時候直到現在,我也是。我甚至因為不想讓你見到我的樣子而謊稱不想見你。但是我知道,你愛我,我的孩子。我無時不刻都在想念你,哪怕跟前坐着Cary,我的心,也隻在你身上。”她撫摸着孩子的臉,聲音溫柔又虛弱。(Cary是精神分裂的俞心梅幻化出來的朋友)
“對不起孩子,5歲那年我差點殺了你。”
“沒有,那是我自己摔的,媽媽你記錯了。”
“我們可以做朋友,就像Cary一樣常出現在你身邊的朋友,隻不過,呼呼,時間有點短。”俞心梅顯然精力不濟,說幾句話已經累得氣喘。
“道别吧孩子。”牧師拿着針劑不忍地說。
小Alex卻哭了起來:“不,我怕再也見不到她了。”
目睹一切的俞栎心如刀割,牧師念完禱詞要驅趕他們時,俞栎一把将孩子抱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