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指了指自己:“……我去?”
“你那是感歎詞還是動詞?”
“你怎麼不自己去。”
“怕冷。”裴遷又擺出一副虛弱的模樣。
怕他又念起緊箍咒,周懸歎着氣,拉緊外套的拉鍊下了車,打開引擎蓋查看問題。
他畢竟不是專業修車師傅,看了半天也沒發現問題在哪,黑着臉坐回副駕駛,“應該是天太冷,凍壞了哪個部件吧,你會修車嗎?”
裴遷聳肩。
“那我們隻有兩個選擇,要麼在這車裡耗盡最後一點暖氣和氧氣,直到明年開春才被别人發現我們的木乃伊,要麼拿上物資進山求救。”
裴遷用平闆查着附近的地形圖,摘下眼鏡放在盒子裡,從後座拿過自己的登山背包。
“從這裡到鴉寂村最近的民宅有三公裡,全速趕路的話應該能在九點之前趕到。”
周懸看着車窗外地面上的積雪,“雪停得真是時候,如果我們能順利投宿的話,明天說不定還能請村民幫忙把車拉過去——前提是這雪不會大到蓋住車子的話。”
兩人全副武裝,做好了徒步進村的準備。
裴遷甚至穿戴好了護目鏡和防風面罩,把他整個人都包裹在厚實的衣服裡,還在羊毛衫上貼了好幾個暖寶寶保暖。
即使這樣,下車時他還是被凍了個激靈,估摸着現在的氣溫已經突破零下30度了。
兩人背上登山包,隻拿了最低限度的物資,在寒風中頂着探照燈艱難地向村子的方向前行。
周懸喃喃道:“不知道老鄉家裡有什麼好吃的,我們估計趕不上飯點了,應該最多能混上一壺熱水,等下隻能吃泡面了,你要吃什麼口味的?西紅柿雞蛋打鹵面夠不夠健康?”
為了不讓迎面而來的寒風灌滿口,裴遷背過身去站穩後才道:“高局說過,這裡的村民很排外,不給你吃閉門羹都算運氣好了。”
“又來了,你這人怎麼總是這麼消極,要相信人性的光輝啊。”
人性啊……
在周懸看不到的角度,裴遷輕聲冷笑。
忽然,走在最前的周懸停下腳步,往公路邊上快走了幾步。
裴遷剛跟上就聽他喊道:“哎!老裴!你來!過來看看那是什麼!!”
裴遷翻了個白眼,“沒大沒小的。”
走近一看,就見不遠處的樹上挂着什麼東西,在寒風中被吹得一晃一晃的。
裴遷問:“我沒戴眼鏡,看得不是很清楚,有什麼東西嗎?”
“好像是鳥,被挂在樹上随風搖動的鳥,還不止一兩隻。”
周懸的話讓人感到毛骨悚然:“這片林子的樹枝上都挂着鳥的屍體,風一吹,就像整片林子活過來了一樣!”
他還想走到近處去摘下一兩個仔細看看,但周圍積雪太多,公路與山路之間又有落差,實在危險。
裴遷勸道:“别管了,現在要緊的是盡快找到落腳的地方,不然在這裡等着被人圍觀的就會是我們了。”
周懸還是忍不住好奇,邊走邊說:“好奇怪啊,要說有幾隻鳥在這林子裡迷路,被藤蔓纏住飛不動所以死在這兒還算正常,那麼多的數量肯定是人為的,這不會是當地的風俗吧。”
“初來乍到,這種事情不要多問,容易冒犯到村民,我們來這兒可能不受歡迎,遇到村民要謹言慎行。”
周懸覺得裴遷小心過頭了,對此不以為然。
他們在寒風中走了一個小時,在公路截斷後又爬了一段艱險的山路,身體各部分的關節都被凍僵,開始咯吱作響的時候,終于看到遠處村子的輪廓了。
周懸一見民房沒有燈光,心就涼了半截,“壞了,怎麼看起來不像有人的樣子啊,村民該不會都外出務工了吧?”
“不會,一般村民睡的都很早,現在快九點了,可能大部分人都休息了。”
裴遷氣喘籲籲,盡量少說話保持體力和體溫。
走近後,周懸看到有幾戶平房門前點着燈,隐約還能聽到狗叫聲,這才松了口氣。
他們走到村口,一塊墨色的巨石上刻着用紅漆勾勒的三個大字:“鴉寂村”。
周懸眼尖,一眼就瞧見了巨石後方那顆松樹上也挂着類似他們剛才見過的鳥類屍體。
他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矯捷地蹬着石頭上凹凸不平的紋路爬了上去,伸手摘下被綁在樹枝上凍僵的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