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臨見狀詫異道:“你不認識他?”
“我當然不認識他,這是我第一次來這裡。”
“那他怎麼會雕你的石像?”
江倦也看到了那尊立在不遠處,跟自己的面容别無二緻的雕像,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而他這樣的反應也恰好印證了周懸心裡的猜想,他出言解圍:“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回去了。”
說完便帶頭離開了。
裴遷貼心地慢了一步,沒給詹臨留下跟江倦獨處,借機提問的機會。
雕像的事純屬意外,他們是來調查命案的。
至少這次走訪可以證明在村子裡複制一把鑰匙的可能性不大,周懸也親自驗證過,現場的門鎖跟其他彩鋼房是相同的樣式,不大可能被替換。
那麼就很可能是在其他方面被做了手腳。
“其實也很簡單。”裴遷漫不經心地說道,“這種鎖的樣式較老,保護性不比都市裡常用的門鎖,隻要在門闩處墊塊塑料片,或者質地比較硬實的膠帶都可以達到讓門看起來鎖了,實際卻一拉就開的效果。”
周懸也想到同一處去了,但還是很疑惑:“門是什麼時候被人動手腳的呢?明媛進入房間的時候正在和林景吵架,還把其他人都關在了門外,如果那個時候門鎖并沒有鎖上,隻要有人在外面用力一拉門不就露餡了嗎。”
“這确實是個問題,我也沒想通這一點,但比起這個,分析那幾個人的心理可能更重要些,說不定剛好能找到原因。”
周懸對分析别人的心理不感興趣,一是因為他覺得察言觀色剖析心理需要很強的專業能力,二是覺得客觀事實更有助于破案,無論是相關人士的心理還是分析相關人士的心理都屬于主觀意識,而人的感覺恰恰是最不可靠的東西。
“可以先假設明媛不是兇手……”
周懸打斷了裴遷:“我不會做這種假設,我覺得她有90%以上的可能就是殺害死者的兇手,隻不過來路不明的死者也很奇怪就是了。”
他瞥着那人的表情,小聲道:“我隻是單純不想被你覺得我和外面那些當面指出她嫌疑的外行一樣才沒說這話……”
“你還挺誠實的。”
“我就當你這話是在誇我了。”
“如果要我來查案,我會先假設明媛不是兇手,原因有二,第一,她的嫌疑太明顯了,真正的兇手往往不會把自己置于這麼被動的境地,第二,現場不是個理論上的封閉密室,隻要在鎖上下點功夫,誰都能把現場僞造成密室,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明媛那天更換了房間。”
“是啊,她還鬧的人盡皆知。”
“我一直覺得出現在她原本房間的那窩老鼠很奇怪,可惜還沒來得及仔細調查,房間就住人了。”
“對哦,後來誰住在那間房裡了?”
“主播維迦和他的雕刻師朋友,他們兩人似乎對這件事不知情。”
“也不能完全排除他們的嫌疑,畢竟發現死了人後,他們是第一個對明媛冷嘲熱諷,指出她嫌疑的人。除了他們之外,明媛鬧脾氣時敲門的是她的男友,這人嫌疑也很大啊。”
周懸轉念一想,“可他有什麼理由害自己的女友啊……算了,我還是不多說了,Always husband,這種案例也不少見。”
裴遷取下眼鏡,擦着鏡片上未散盡的霧氣,“至少現在看來,嫌疑人就不止明媛一人,他們之中肯定有人先到過這裡,摸清了這裡的情況。這個問題暫不深究,那麼第二個問題也随之來了。”
裴遷又戴上眼鏡,狐狸般的目光在鏡片後閃爍着,“死者是從哪裡來的。”
周懸說了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反正不會是從冰天雪地裡爬來的。”
“那就隻有兩種可能,要麼他一早就藏在村子裡,要麼是跟着昨天那幾輛車一起來的。前者我覺得基本可以排除,村民們的排外心理很強,如果是熟悉到能讓他們收留的程度,他們不會對死者的死漠視不理,反過來說如果是死者偷偷潛入村子裡的,他的衣食住行很難不引人注意,理論上是不可能完全藏身的,所以我更傾向後者。”
周懸順着他的思路往下想了想,點頭認可了這個說法。
“死者可能是跟着某輛車一起來的,首先可以排除明媛、林景和程絕那輛越野,明媛在否認見過死者時的反應滴水不漏,如果不是受過專業訓練,那大概是真不認識,而且程絕打開後備箱拿東西的時候,我也瞟見他們的車子裡放滿行李,确實沒有能藏人的空間。”
周懸感慨:“你也太細了吧……”
裴遷眉頭一皺,表情有些古怪。
周懸立刻解釋:“我不是在說奇怪的東西!”
裴遷輕咳一聲,繼續說道:“考古學家和地質學家的SUV倒是有藏人的可能,那輛車的後備箱和後排座椅是聯通的,按倒座椅,藏在後備箱裡的人就能鑽到前排,反之也可以從後排穿到後備箱,活動空間比較大。至于後來的主播維迦和其他人,就假設他們都有可能把死者帶到村子裡好了,那這個嫌疑人的範圍可就大大縮小了。”
周懸覺得這話很有道理,便準備去向其他人打探情況。
這時候人們已經蠢蠢欲動了,他剛出門就聽見餐廳那邊傳來吵鬧聲,原來是以明媛為首的一群人都不想在村子裡繼續耗時間了,逼着村長今天就把他們都送上山。
其他人雖然覺得明媛有殺人嫌疑,但在這一點上卻能跟她達成共識,也跟着瞎起哄。
村長收了主辦方的錢,不好違反約定,也是左右為難。
村民們得知死了人,聽說了死者的死狀之後,一種詭異的恐怖氛圍蔓延開來,都說這是外來人觸怒了聖母,紛紛給村長施壓,要讓他送走這些不懂規矩的外人,以免聖母降怒于整個村子。
他們全然忘記昨天周懸跟他們鬧得有多歡實,翻臉比翻書還快。
村長被兩邊擠壓,覺得這錢賺的太辛苦,還不如買個輕松,終于點頭同意把他們送走。
就在人們歡天喜地地收拾行李,為終于能離開這封建迷信的村子感到慶幸時,意外又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