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尋春長着一張相當好看的臉,唇紅齒白,眼睛又圓又亮,瞳仁烏黑,像是剛從溪水裡撈出的黑曜石。
但他的臉并不是可愛挂,清晰的下颚線和高挺鼻梁,恰到好處中和了那雙眼睛的幼态感,是一款高眉深目的港風濃顔。
當他茫然地睜着他那雙全娛樂圈公認的大眼睛盯着宴青川時,宴青川想到了蔣洲家的那條總是精力旺盛的邊牧。
和意識不清的郁尋春不同,宴青川是清醒的。
很難說昨晚和人滾到床上不是一時的色欲熏心,但他很快就在郁尋春完全沒了理智的反複索求中發現了不對。
半拖半拽地帶着人泡了許久的冷水,才讓郁尋春恢複了些意識。
隻是這人恢複意識之後比不清醒的時候更難纏,宴青川記得最清楚的,就是他淚眼婆娑挂在自己身上哭的畫面,那雙大眼睛就跟關不住的水龍頭似的,一開始是不出聲的細細嗚咽,還是宴青川強迫性地掰開他的嘴,他才哭出聲。
活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然後就一邊哭哭唧唧一邊罵罵咧咧,一會兒罵一些耳生的人名,一會兒罵宴青川活爛,連頭頂的燈晃眼他也要罵上兩句,又好笑又可愛,折騰宴青川大半夜,整得他哭笑不得。
郁尋春倒是一覺睡醒什麼都不記得了。
就是清醒後的眼神雖然機靈又防備,但他藏不住懊惱的模樣,看起來實在是不太聰明。
就連宴青川徹底把話攤開,郁尋春也沒反應過來:“啊?”
宴青川:“你就沒覺得哪裡不對勁?”
郁尋春仔細回憶,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但從科學的角度來說,真要醉成爛泥,他也根本就石更不起來。
更别說和人決戰到天亮了。
他越想越覺得蹊跷。
宴青川見他眉心深鎖,提醒道:“想想是喝了哪杯酒之後覺得眩暈發熱的。”
嘶。
郁尋春真想不起來。
他那場趴體,經理前前後後給他找了三十幾個人,一群人玩嗨了,誰都能過來喝兩杯。
而且也不應該啊,經理找來的那些人他一個不認識,就算認識他,也頂多知道他是個糊咖全網黑,小明星有點錢去那種聲色場合消費他也不是頭一個,又不是什麼大鳄王老五,有必要給他下藥?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盯着宴青川看了幾秒:“難道是你?”
宴青川:“……”
:)
恰好客房服務過來送衣服,宴青川對着郁尋春皮笑肉不笑地推了下唇角,起身離開。
郁尋春才反應過來宴青川那張臉确實眼生,沒在包廂裡見過。
他轉身對着他背影輕喊:“你不是經理給我找的男模啊?”
宴青川拿了兩套西裝回來,一套丢在沙發上,明顯就是給郁尋春的。
另一套被他拎在手裡,他單手解着浴袍的腰帶,倒是沒脫,“那我這一晚又出人出力的,老闆打算給我多少錢?”
郁尋春腦子沒轉過來:“你想要多少?”
“我這種質量的男模,不便宜的老闆。”說着,宴青川進了更衣室。
郁尋春雖然經常點鴨子,但那都是氣氛組,真滾到床上去的也就面前這一個。
氣氛組的價錢他清楚,但過夜的倒還真有點不了解。
而且他這種質量的男模,确實也挺少見的,整體來說郁尋春也沒虧。
但不管怎麼說,管他什麼原因,不帶套要扣99分。
沒多久男人就換好了衣服出來,西裝筆挺,肩寬腿長,還挺養眼。
宴青川朝他晃晃手機裡的收款二維碼。
郁尋春沒反應過來:“幹嘛?”
西裝讓宴青川整個人的氣質都更鋒利了些,就是一開口:“付款,老闆不是想白嫖男模吧?”
郁尋春:“……這種話從現在的你的嘴裡說出來,不合适。”
宴青川:“哦?”
郁尋春:“你穿成這樣,感覺更像你嫖我。”
宴青川輕笑:“也行?”
“你想得美,”郁尋春一臉不屑:“本少爺怎麼可能讓你嫖?”
他解鎖手機準備掃碼,還沒掃上,二維碼變成了來電頁面。
宴青川看了眼,對郁尋春道:“還有事,我先走了。”
宴青川剛進電梯,手機來了條新消息。
他點開一看,郁尋春給他轉了五千塊。
附言:[本少爺對你昨晚的服務并不滿意,這五千勉強算給你的出場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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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粥沒動幾口,郁尋春爛泥一樣癱在沙發上,連根手指頭都懶得動彈。
他這輩子從沒這麼疲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