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如果是尋常面基,宋杭清根本不會緊張,就跟誰沒見過網友似的,搞笑。
但誰讓面基前他得知了spring的另一個身份,而且還對人家說了些不禮貌的話呢。
甚至這次線下錄音也是他死纏着郁尋春後者才同意的。
說起來也是一把辛酸淚,因為從那天下午之後,宋杭清明顯感受到spring對自己冷淡了些,雖然發消息也會回,但再也不會主動給他分享了。
這樣下去,這首歌結束,兩人的關系不也走到頭了?
宋杭清不允許。
人緊張的時候也很忙,他不停看着手機,甫一擡頭,看到某個簡單穿着白T牛仔褲,跟個大學生似的背着雙肩包的人走出航站時,突然福至心靈——
[我出來了,你在……]
“spring?”
郁尋春字還沒打完,他循聲擡頭,宋杭清笑起來臉頰一個深深酒窩:“我沒認錯吧?”
他身型微胖,個頭沒郁尋春高,圓圓臉,大酒窩,和網上的照片一模一樣。
郁尋春點頭:“你好。”
宋杭清那叫一個尴尬,以前至少還叫他一聲哥,現在隻能面面相觑說你好。
都怪他那張嘴!
他要幫郁尋春拿行李,郁尋春說他自己來。
他邀請郁尋春住他家,郁尋春說已經訂好了酒店。
他說帶郁尋春在B市轉轉盡地主之誼,郁尋春說還是抓緊錄歌吧。
宋杭清:“……”
乙遊男主都沒你難攻略。
所有試圖和郁尋春拉進距離的計劃都泡湯,宋杭清被郁尋春塞進錄音棚,睜開眼是錄歌,閉上眼還是錄歌,别說一句,就是一個字沒唱好,都要抓着他反反複複地重錄。
最後,原本預計三天結束的錄音工作,硬是在雙方的反複修改和調整下錄了一個禮拜。
錄完,最後的混音和母帶的工作,郁尋春都攬了下來。
又是埋頭工作了一個禮拜,才徹底收尾。
一心惦記着要和郁尋春解開疙瘩的宋杭清,在第一時間向郁尋春發出了邀請:“工作半個月辛苦了,要不要去喝幾杯,放松一下?”
要稱兄道弟,要掏心掏肺,喝酒就是最優選擇!
他已經做好了要被郁尋春拒絕的準備,沒想到這回郁尋春倒是一反常态地好說話:“行。”
宋杭清帶郁尋春去了自己常去的那家酒吧,選了一個最角落的卡座,避免來往地人太多,把郁尋春認出來。
幾杯酒下肚,郁尋春還沒反應,宋杭清先上頭了,紅着一張酒精過敏的臉趴在桌上盯着郁尋春看。
酒吧昏暗的光落在那張臉上,濃墨重彩的,宋杭清直勾勾盯着:“我這輩子本來也打算長成你這樣。”
“我這樣也沒什麼好的,”郁尋春說,“不過你可以下輩子加油。”
半個月的相處,宋杭清更加清楚郁尋春和網上那是亂七八糟的傳聞兩模兩樣。
他原本是想和郁尋春道歉的,但這會兒又覺得,沒有必要再把之前的舊事翻出來。
郁尋春願意遠赴B市來見他,就代表他并沒有耿耿于懷要和他撇清關系。
朋友嘛,都是會互相遷就的。
兩人一杯又一杯,宋杭清給郁尋春分享了很多自己的生活,他的小貓小狗,他的女朋友,還有演出時和粉絲之間的趣事。
郁尋春聽得很認真。
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别人談論過這些生活在的細碎小事,就連他曾經名義上唯一的朋友程晁,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兩人也很少分享日常瑣碎了。
好像是他第一次反抗席餘馥,悶着頭也要往娛樂圈闖的時候,他話痨一樣給程晁發消息,打電話,說今天片場都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為了去面試拿下某個角色他又做了多少努力結果全都打了水漂。
他給程晁分享過淩晨五點躍上海平線的太陽,也給他發過零下含着冰塊穿着紗衣在高原拍古裝時見到的壯闊雪景。
但程晁工作忙,回得不多,所以漸漸的那些美麗景色和風雨裡狼狽的他,都裝在相冊裡,成為了僅自己可見的内容。
見他大部分時間都是聽,宋杭清停下話頭:“你看,光顧着說我了,你呢,這幾年怎麼樣?”
郁尋春單手托着臉,指尖沿着杯沿畫圈,他想說自己過得不怎麼樣,每天都害怕夜幕降臨,不期待明天,也不想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他還想說自己在國外時,去咨詢過心理醫生,但聽到他原生家庭環境時,那些金發碧眼的醫生們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隻讓他覺得好笑。
郁尋春笑了笑,向宋杭清晃了晃酒杯,示意他碰一下。
“挺好的,”郁尋春說,“特别是最近,格外得好。”
從劇情中覺醒,意識到自己是個萬人嫌。
是郁尋春人生短短二十幾年裡,最值得紀念的一件事。
他又開始有朋友了。
和以前不一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