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媽打來的。
我接通時說話磕磕絆絆的,還沒從剛才的氣氛中回過神來,甚至有些難以抑制的遺憾。
“清清,清清?你在聽媽媽說話嗎?”
“啊、我在……”她剛才說什麼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江觎正在廚房洗水果。
“那就這麼說好了?小妗那邊我也和她說,我們一家人一起吃個飯……”
“什麼?”
江觎端着果盤走過來,沾濕的手指抖了我一臉水,涼涼的水珠驅散一點我臉上的熱意,我問媽媽:“說好什麼事了?”
“媽媽已經聯系好了人幫你拍賣房子,你可以安心搬回江家老宅住了,你回來的事問過你爸爸了,他沒有意見,唯一希望你能去看看他……”
啊,是這件事,我想起來了。
前幾天我是打算賣了這棟撞鬼的别墅來着,但是現在……江觎見我在看他,走過來給我嘴裡塞了顆草莓,果盤放在我手邊,他去收拾客廳裡吃剩的披薩。
我有些頭疼。
“我知道了媽,過兩天再說吧。”房子賣了江觎怎麼辦,我現在還不想和他分開。
“清清啊,媽知道你不想見他,但你爸爸現在的情況,醫生說再好的治療最多也隻能撐一年,他時間不多了……再怎麼說,過去也是一家人……”
“我知道了,我會回去的。”我對她保證,即使我對父親沒有感情,也會在他臨終前去見他最後一面的。“但是搬家的事,再過段時間吧。”
通話結束,江觎也把客廳收拾好了,看我還在發呆,他走過來問我:“怎麼了?”
“我媽打來的,沒什麼重要的。”我對他笑笑。
“是嗎,”江觎神色淡淡的看着我,對視幾秒後,他問:“她不放心你和我住一起?”
我愣了下,随即道:“不,我沒有告訴她家裡住了其他人……”
因為我覺得,如果跟我媽說了江觎住進我家的事,我媽一定會擔心到發瘋的。就算我告訴她江觎是個好人,她也絕對不會允許我和他共處一室,就好像我生了那場病以後就變成山頂洞人了一樣。
“我很慶幸自己能遇見你。”
江觎溫柔的說:“我會一直待到,你想讓我離開的那一天。”
他的目光裡有我說不上來的遺憾,接着他退開兩步,揉了揉我的頭發:“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
他上了二樓,高挺的背影在我眼中消失。我莫名有點失落,怅然若失的情感和剛才未遂的吻一樣讓我難以忽視。
他不在,空氣都變無聊了。我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我這是怎麼了?
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江觎這種完美的人嗎?
為什麼偏偏讓我遇見了?
還有這房子裡的鬼……它還纏着我。
為什麼忘了它……它問我為什麼,可我怎麼也想不起來我到底應該記得些什麼。
我已經睡過一場午覺了,可能是心事太多,想着想着居然又睡着了。
這一次我沒有再做噩夢,我睡的很好,而且很舒服,就是到後來有點熱,我踢了被子,抱枕也扔了,還是熱。
但很快我就找到了冰涼的地方,像泡在海水裡一樣抱着一片光滑細膩的冰,海浪輕柔的托着我的身體。
我索性脫了衣服,身體浸在水裡有種舒适的癢意,我騎着波浪上下起伏,雨點急促的落到我的臉和脖頸上,我不可抑制的戰栗,叫喊着釋放壓力。
夢裡我眼前白光一閃,洶湧的波濤将我淹沒,我迷茫的睜開眼睛,醒來時渾身是汗。
好熱……我喘着粗氣,昏昏沉沉的坐起來,這場覺給我睡出了男性正常生理反應,但對我這種正身處兇宅的人來說,說不上正常。
解決完後沖了個澡,正好淩晨一點半。這個時間,我一點困意也沒有。我站在樓梯口,糾結着到底要不要上去。
江觎說他的作息很規律,那我是不是不應該這個點去打擾他?
要上去嗎?
我站在原地片刻,忍不住踏上一級樓梯,夜間模式的感應燈發出暖黃的光,一階一階亮起來,像指引我上去找他一樣。
但我要找個什麼理由呢?總不能說是夢遊吧。
剛才到現在,我滿腦子都是他,就連洗澡的時候也是……浴室鏡子裡能看見他的臉,我盯着看了了好久才發現是錯覺。
這感覺好奇怪,我說不上來,但我知道,如果今晚見不到他,我一定睡不着。
明明住在同一棟房子裡,我怎麼會忍不住想他呢?
還有今天那個未遂的吻……
算了,他應該已經休息了。
我一定要表現的正常些,盡量不讓他把我當病人看,即使他說過不會怕,我也不能吓到他。
這麼決定後,我轉身回到卧室,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的房門打不開了。
有人從裡面反鎖了門。
不可能是我幹的。
啪嗒、
啪嗒、
啪嗒。
濕潤的液體順着我的額頭流下來,順着我的鼻尖掉到地闆上。
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