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江序清在江觎的陪同下又一次去複查,各項結果顯示他術後恢複的不錯,基本沒有緻癌的風險。
“但還是要多加上心。”醫生看着他的檢測報告,推了推眼鏡,看着心肺功能那一項的數據,問道:“病人近期有沒有心率不齊,心悸胸痛,呼吸不上來的情況?”
“有一點?”江序清不确定:“是不是吃了藥的原因?”
最近一段時間,江序清吃過藥後總是會感到眩暈,身體很疲憊,胸口偶爾也會悶悶地疼,但這些症狀以前也常出現,從他小時候就一直帶着的毛病。
“暫時檢查不出什麼,應該沒什麼大問題。”醫生說:“要是沒有什麼特殊症狀,也許是藥物原因,可以了,不用太擔心。”
江觎懸着的心這才放下來:“那就好。”
既然沒什麼大礙,生活也該回到正軌了,生過一次大病後,江序清現在對生活滿懷期待。
之前病着,他的生活就是家、醫院、療養中心,重新回到校園前,江觎帶着他在國内到處轉了轉,沾沾人氣兒。
落腳在江南某個景色落腳在江南某個景色秀麗的水鄉,日暮十分,兩人牽着手走在回民宿的青石闆路上,江序清心中無比慶幸他還有這樣的日子可過。
曾經習慣了無論發生什麼都有江觎幫他兜底,肆無忌憚了活過二十一年人生後,他無比珍惜手中所剩的一切。
“我們就這樣好好的吧。”他對江觎說。
燦爛的晚霞為江觎的側臉鍍上一層柔光,溫柔的注視着他:“我們會一直好好的。”
疾病并沒有奪走他的創作欲,再次回到學校裡,江序清變得更加積極,努力的補上之前落下的課業之餘,自己全程策劃了幾場藝術展,把從江觎那兒學到的用得遊刃有餘。
他即将畢業前,作為學生代表參與了一場講座,邀請的國外講師裡,就有曾經向他抛出橄榄枝的那位教授。
會後兩人簡短的聊了一會兒,教授肯定了他現在的作品,笑說能看出他已比過去堅定了許多。
他說,謝謝您,我也不知道對我來說失去和獲得哪個更多。
一年以後,江序清憑一組系列作品沖上國際大獎提名,他因此小有名氣,接受采訪時又因絕佳的外貌在網絡上掀起一陣波瀾。
個人經曆被曝光後,他那出身豪門卻勇敢追夢,從出國到休學再到複出的故事引起衆議,那段時間網上到處都是誇耀他的通稿,吓得江序清躲在家裡大半個月不敢出門,江觎花錢壓下輿論後才消停不少。
不久後,有人拍到,這位年輕藝術家與國内最年輕商人排行榜上占據前排的男人經常同進同出,兩人異常密切,一時間不好的言論又湧了上來。
這時有人又曝出兩人的兄弟關系,不幸福的原生家庭導緻兄弟兩人相依為命的戲碼很快占領高地,吵吵鬧鬧三個月過去,在江序清最終獲獎這一結果傳出時又被拉出來審判了一輪。
不過,這都不算什麼。
比被網友審判更令江序清緊張的是,江炜傑突然提出,要他們兩個人最近抽時間回家一趟,有重要的事情要聊。
家宴。他發來通知時是這麼說的。
江序清和江觎對視一眼,皆是有些迷惑,“他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終于決定要退休了?”
江序清半開玩笑似的吐槽了一下,又有些不解的問江觎:“明明你才是他親生的兒子,為什麼他對你那麼嚴苛,卻對我和小妗好那麼多?”
雖然他一直喊江炜傑父親,也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但他知道自己畢竟是繼子。
可在這樣的家庭裡,繼子居然比親生子要受寵,這就有點兒難說了,蘇芸始終擔心着繼承問題,可能有更深的考慮。
“因為他不是什麼好人,”江觎揉揉他的發頂,沒有告訴他那些真相,隻是對他淡淡道:“我跟他有血緣關系,他覺得我也不是好人。”
“對你和你妹妹還算過得去,隻是看在蘇阿姨的份上,維持體面罷了。”
沒等江觎說完他就反駁:“可我沒覺得你有哪裡不好。”
“是嗎……”江觎正準備笑,就聽江序清接着一本正經的評價道:“隻是有點變态而已。”
江觎:“好吧。”
在回家之前,江觎全款買下了一套新房子。
在市中心那片被稱為富人區的地方,他看中了那套三層複式别墅,帶一個漂亮的小花園,二層那個帶一整面玻璃幕牆的陽光房視野很好,用做清清的畫室正合适。
二層走廊可以挂很多畫作,用來展示清清的作品剛剛好,對面的大書房用于辦公也不錯,另外附贈一個儲物的地下室。
“買下來後您可以再重新布置,”帶他看房的那名工作人員小心打量着這位年輕的顧客,猜測對方可能的購房需求:“江先生,這棟房子,無論您是買來做婚房,還是用作投資升值都是非常合适的選擇。”
作為送給清清的求婚禮物,也還算可以。
江觎點了頭:“簽合同吧。”
他打算等那套國外定制的對戒送到後,連着房産證一同交給江序清,如果暫時沒法辦婚禮,起碼該有的流程都要做到。
婚姻,曾經他嗤之以鼻的東西,現在他心甘情願,甚至迫不及待,想和江序清共同走進去。
走進婚姻,走進墳墓,走進愛裡。
從首都回榕城那一天,下了飛機後,江觎叫司機送江序清先回老宅,江序清問:“你去幹嘛?”
“去掃墓。”江觎回答。
“我和你一起去吧。”
他搖搖頭:“不用,你先走,别讓蘇阿姨等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