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現,古樸陳舊的村莊開始蘇醒。
淩晨見到的那些漆黑緊閉的房屋,門陸續被打開。
一個個身影從房屋裡走出來。
他們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甚至還有小孩子那般身形的。他們穿着很奇怪,都是現代的,但不分季節,有夏裝,有秋冬裝,很奇怪。
而且,他們長得也奇怪,有的手臂特别長,有的上半截身子又短又佝偻,怎麼說呢,大部分人都是……畸形的。
最令人脊背發寒的是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戴着面具——白底,黑洞洞的兩個眼睛,兩坨腮紅,微笑的紅唇。
“他們……到底是人是鬼?”周隴喃喃低語道。
“你一個道士,分不清人鬼嗎?”潘大海疑惑地看向周隴。
周隴好脾氣地笑道:“這不是他們太奇怪了,你看這村子到處是面具,這些奇怪的人……也戴着面具,但他們身上也沒什麼鬼氣。”
“沒鬼氣就是人呗。”潘大海不理解地總結道。
“人怎麼長成這樣?”
潘大海:“長啥樣他都能是人啊。”
周隴看他一眼,閉嘴了。
林殊看了眼宋濯和方逾白,兩人點點頭。
于是幾人從樹後面走出來,他們剛一現身,那些“面具人”全部看向他們,直直地站在那裡,眼神直勾勾地。
因為他們戴着面具,林殊這邊的人摸不清他們到底什麼表情,它們是好奇還是警惕還是其他什麼,他們一概不知。
幾人走過去,宋濯率先問道:“我們是來這裡旅遊的,請問這裡哪裡可以吃飯借宿?”
姚簡等人看了宋濯幾眼,一臉莫名。但林殊依舊一副不鹹不淡的,也沒有張口的意思,于是也都不說話,靜觀其變了。
宋濯說完那番話,那群人依然靜靜地看着他們。一雙雙黑洞洞的眼睛盯得人不寒而栗。
但面對這樣安靜詭異的場景,宋濯表情都沒變,依舊微笑着看着那群人。
兩方就這麼平靜又緊張地對峙着。
“笃,笃,笃。”一個竹竿敲擊地面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宋濯林殊偏過頭,隻見一個拄着拐杖,身着白袍的人走過來,看身形和步伐,應該是個老者,老者身後還跟着幾個人,這幾人看樣子要好點,沒那麼嚴重畸形,并且他們也都戴着面具。
随着這老者走來,其他戴面具的人都自動讓開了路。那老者走到宋濯等人面前停下。
“外來者?”蒼老的聲音從面具下傳出,隔着面具的原因,聽着有些悶。
宋濯點點頭:“是,您是這裡的鎮長?”
老者點點頭:“跟我來吧。”
老者轉身拄着拐杖走了。
宋濯看了眼林殊,用口型道:“是人是鬼還是精怪?”
林殊下意識用口型回道:“非鬼非精怪。”
說完他頓了下,他倒是不知道宋濯能不能看懂口型了。于是他轉頭看過去,宋濯就像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用口型回道:“看得懂。”
林殊橫他一眼,心裡卻想,這厮竟也看得懂口型?不對,這厮怎麼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由得林殊又瞪了一眼宋濯。
宋濯卻笑得像朵盛開的花。
幾人跟着老者來到了一座房子,老者說這裡是他的家,他們可以暫時住在這裡。
這屋子也跟其他房屋一樣挂了不少面具,即使是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牆壁上就挂着一張巨大的面具。
幾人對視一眼,皆不動聲色地悄然坐下。
宋濯又問道:“鎮長,其實我們是誤入這裡的,我們進來之後想出去就迷路了,鎮長你們知道怎麼出去嗎?”
聞言,老者卻重重地歎了口氣:“這位先生,不瞞你們說,我們也不知道出口在哪,我們也出不去啊,這個村子被詛咒了啊。”
老者語氣中透着濃濃的哀傷和無奈。
姚簡幾人面面相觑。
林殊神色淡淡的。
宋濯卻一臉驚恐和驚訝:“怎麼……怎麼會這樣?那我們就出不去了嗎?我們回不了家了嗎?那,那不行啊,我女兒還在家裡等我。”
林殊:“???”
潘大海:“???!!!”
南桑:“???”
其他人:“……”
林殊忍着扇他一巴掌的沖動,額角直跳。這厮!戲精嗎?說演就演,還女兒?!
再看那老者,雖說戴着面具看不清神情,也能感受到老者的為難和無奈。
“這位先生,我們也沒辦法,你們既然誤入了這裡,那也是命啊。”老鎮長搖了搖頭。
“那到底是什麼樣的詛咒?為什麼會出不去?”宋濯演出了焦灼。
戴着面具的老鎮長又重重歎了口氣,随後說起了這個鎮子的往事。
“我們鎮子啊原本是一塊福地,大家生活都很好,直到有一年大旱,我們的莊稼都死了,顆粒無收,沒多久就鬧起了饑荒,鎮子裡也死了不少人。就在大家絕望時,來了一位道人,他得知了情況,就告訴我們是有山鬼作祟,而這山鬼厲害萬分,不能輕易打跑,道人要我們貢獻銀錢和……和一個女子做那山鬼的新娘,來跟山鬼談判。”
“做山鬼的新娘?!”潘大海驚呼出聲。
“是啊,我們也不想這麼做,但是那道人使出了一些手段,我們都覺得他是有真本事的,于是按照他的要求,選出了女子送去,但第二天我們發現女子被送扔在了鎮子口,而這女子的臉消失不見了。”
一聽到臉消失不見,姚簡等人頓時想到了之前遇到的那個不知是什麼東西的白面怪物。幾人小心翼翼地對視了一眼。
老者還在繼續說:“那女子回來沒多久因為沒有了臉,很快就死了,但是災情并沒有緩解,我們去找那道人要說法,那道人說是山鬼不滿意他們選的人,要重新選,鎮子上的人也見到那被抹去臉的女子,大家都相信還是有山鬼的存在的,于是大家隻好再選出一個女子出來,然而第二個女子也是一樣的情況。”
“臉被抹去了?”南桑出聲接道。
老鎮長點點頭:“不錯,這樣一連好幾次,我們都開始懷疑了,于是派人偷偷跟蹤那道人,發現送去的女子都被那道人用來修煉邪術了啊,是我們心盲眼瞎,那些女子都被他霍霍了啊。”
“這妖道真是該死,那你們後來怎麼辦呢?怎麼又會被詛咒呢?”宋濯演得情真意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