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教授是我父親好友,無論出于何種原因,我都該盡力而為。”宋溫峤說話客氣,轉瞬又問,“這位秦教授是?”
潘耀斌介紹道:“我來介紹,這位是秦少淮秦教授,南遙大學民俗學教授。”他看向秦少淮,繼續說,“宋溫峤,藍海省首富宋南天的兒子。”
秦少淮壓不住怒氣,口氣生硬道:“沒興趣知道。”
潘耀斌笑笑,壓低聲音說:“小宋先生,别放在心上,讀書人都有些怪脾氣。”
宋溫峤笑着點頭,眼神戲谑望着秦少淮。
潘耀斌領着衆人回到宴會廳,宣布慈善會改日再舉辦。
潘耀斌自有一堆爛攤子要收拾,賓客們陸續離開。
宋溫峤進電梯的時候,又遇到了秦少淮,他微微蹙着眉,心情似是很不痛快,或許是宋溫峤的視線過于灼熱,秦少淮扭過頭看向他,冷冷問道:“宋先生不覺得自己很冒犯嗎?”
彼時電梯裡已經沒有幾個人,宋溫峤視若無人一般問道:“秦教授踹我那一下,就很客氣嗎?”
電梯門打開,秦少淮懶得理他,擡腳就走。
宋溫峤推開房間門的同時,鐘擎從裡面沖了出來,納悶道:“剛才是怎麼回事?那個男人是你安排的嗎?”
宋溫峤從冰箱裡拿兩罐汽水,打開後遞給他,搖頭:“大概率是潘耀斌的人。”除了那個陌生男人之外,還有秦教授,他看起來對牛皮本也很有興趣。
鐘擎從沙發上坐起來,接過後大喝了兩口,抹了把嘴說:“阿鸩,體貼啊,還知道幫我打開,再給我找點吃的。”
“你自己叫外賣。”宋溫峤把電腦抱來,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一個隐形眼鏡的收納盒,他把隐形眼鏡取下放裡面,盒子側面有個數據端接口,他将眼鏡盒連上電腦,屏幕裡蓦然出現秦少淮的臉。
鐘擎在旁盯着看,進度條來回拉了幾遍,都是秦少淮那張冷清的臉。
鐘擎問:“這是誰?”
“不認識。”
“不認識你總盯着他看?”鐘擎拱着他笑,“是不是豔遇?”
宋溫峤把進度條拉到最後,定格在秦少淮臉上,他指着屏幕裡翻白眼的秦少淮,“這像是豔遇嗎?”
鐘擎哈哈大笑,又躺回沙發上,踹了宋溫峤一腳。
宋溫峤認命,打電話幫他叫餐,挪了位置坐到單人沙發上,重新拉動進度條,把畫面調到慈善會上,截取牛皮本圖像,轉換成高清圖片格式。
鐘擎問:“這本牛皮本,你小時候看過無數次,現在重新看還會有發現嗎?”
“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不過十五年過去了,或許會有新的線索。”
宋溫峤打開地圖那一頁。
一張不規則的近似橢圓形的手繪地圖,地圖上畫了一些奇怪的線條,像是山巒,也像流水,連在一起卻像一條龍。地圖的西南角有個向内凹陷九十度的缺口,宋溫峤從前并沒有注意過這個缺口,甚至他并沒有将這張地圖與天空古城聯系在一起。
如今來看,這個缺口十分詭異,自然形成的地貌或許會出現凹陷,但絕不會有這麼周正的九十度缺口。
宋溫峤伸出手指,在屏幕上劃了一條線,從直角點往東南方劃過,沉聲道:“這是兩張地圖所拼湊而成,但未必是這個角度。”
鐘擎一個魚躍挺身坐起,拿過電腦,将地圖拆分為二,扔進數據庫進行比對。
宋溫峤懶躺在沙發裡喝汽水,腦袋裡不斷浮現起秦少淮的臉,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他,不是在露台,也不是在咖啡廳。
“有了。”鐘擎把電腦還給他,“一張是省級地圖,一張是市級,藍海省北崖市。”
宋溫峤腦海中一個激靈,北崖市?盤龍雙紋玉佩!
鐘擎問:“怎麼樣,是不是去北崖市?”
宋溫峤打開手機訂機票,随口問道:“你知道乾帝陰陽碑的來曆嗎?”
鐘擎摩拳擦掌:“都說到這了,講講吧。。”
門鈴響起,宋溫峤開門取餐,他将砂鍋海鮮粥擺在茶幾上,盛了一碗遞給鐘擎,緩緩說道:“相傳乾帝登基前曾流落民間,他當時十六歲,被刺客砍了一劍,逃去了鄉野間一戶農民家中,也就是如今的北崖市。乾帝在農戶家中躲藏了半年,那農戶姓沈,家中小兒單字名桃,沈桃年十六,容貌俊俏,性格柔順,乾帝與他日久生情,他身上戴了一塊盤龍雙紋玉佩,逃亡時裂成兩半,他便以此為信物,送了一半給沈桃,答應等他安全回宮後,必定派鸾輿鳳駕來接他。”
宋溫峤給自己也盛了碗粥,繼續說道:“沈桃久等乾帝不來,卻等來了他登基為帝的消息,他繼續苦等,固執等了他二十年。二十年後,同鄉有人高中榜眼,入皇城為官,在滿朝文武面前提起了此事,乾帝這才想起在遙遠的地方,還有一位叫沈桃的男子正在等他去迎娶,乾帝感慨落淚,立刻派人去接沈桃入宮。”
鐘擎嗤笑道:“乾帝這皇位來之不易,可以說是九死一生,我看他未必是忘了,不過是為自己的薄情寡義找個借口,後來如何?”
“後來。”宋溫峤喝了口粥說,“後來沈桃死了。”
“死了?”鐘擎挑起眼梢。
“乾帝那半塊玉佩放在盒子裡,收了二十年,而沈桃手裡那一塊,他日日放在手中摩挲,已經将棱角都撫平,圖紋也已模糊不清,兩塊玉佩拼在一起,像是同一塊,又十分不般配,乾帝派去的使者稱沈桃冒名頂替,砍了他的腦袋。”宋溫峤放下碗,把電腦合起來。
鐘擎冷笑道:“我說什麼來着?帝王心術!”
“很多年後,乾帝久病卧床不起,臨終突然提起沈桃,感慨他們陰陽相隔,如今終于可以得見。當地百姓為乾帝與沈桃立了一塊陰陽碑,就在他們從前所住的村子裡。”宋溫峤站起身說,“明天就飛北崖市,去看一眼陰陽碑。”
鐘擎點頭:“我跟你去。”
“我睡了,記得把桌子收拾了。”
鐘擎難以置信,攤開手說:“這裡是酒店,明天就退房了!”
宋溫峤拿手指着他,警告道:“收拾桌子!”
鐘擎埋頭喝粥,眼神閃爍道:“盡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