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濤連喝了五瓶礦泉水,一會兒漱口一會兒嘔吐,來回幾次,感覺給自己洗了個胃,他癱倒在地毯上,生無可戀道:“什麼邪門玩意兒。”
秦少淮屈膝窩在沙發裡,雙手捧着保溫杯,半杯熱水下肚終于緩了過來。
宋溫峤在他旁邊坐下,剝了顆薄荷糖喂給他吃,戲谑道:“死人你都不怕,怕吃蚯蚓?”
秦少淮怒道:“一個是血腥,一個是惡心,不一樣,還有,你說話準确一點,不是我吃!”
宋溫峤笑着摸了摸鼻子,問:“要不要再加點熱水?”
秦少淮把杯子遞給他,問陳濤:“你怎麼回事?發病多久了?”
陳濤一頭霧水,他撐着地毯坐起來,納悶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頭一回沒經驗啊。”他撓了撓頭,想了半天說,“我就是覺得很餓,而且特别想吃肉,隐隐約約聞到一股香味,就順着那香味走啊走,然後就醒了。”
秦少淮問:“夢裡走去哪兒了?”
陳濤說:“就走到草地裡,刨土,抓蚯蚓吃。”
秦少淮蹙眉:“所以說,你夢裡面也在吃蚯蚓?”
陳濤怔愣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我夢裡想吃肉,所以去刨蚯蚓?”
“夢裡什麼都有可能發生,這不是奇怪的地方,奇怪的是,你真的刨到了蚯蚓。”秦少淮把眼鏡摘了,捏了捏眉心,“夢是真的,香味是真的,蚯蚓也是真的,是你的嗅覺發生了異變。”
陳濤冷汗淋漓:“我以後不會天天吃蚯蚓吧?”
“你今晚就在這裡睡吧,明天送你去醫院。”宋溫峤把杯子遞給秦少淮。
秦少淮搖頭:“不用了,我帶他回去。”
宋溫峤說:“你們兩人住一間帳篷,萬一他半夜發病,把身邊的人吃了怎麼辦?”
秦少淮:“......”
陳濤說:“我覺得你有點人格侮辱了。”
宋溫峤義正詞嚴說:“你今晚睡沙發,我和秦教授一起保護你。”
陳濤伸長脖子瞄了眼大圓床,“咱們仨一起睡床呗。”
宋溫峤:“......”
秦少淮無奈道:“都别耍嘴皮子了,快睡吧,天亮就去醫院,陳濤你睡沙發。”
陳濤捂着胃爬上沙發,掀開腳邊的毯子蓋在身上,悶悶不樂說:“要不然你們把我捆起來吧。”
秦少淮幫他撚了撚毯子,“睡吧,别再說話了。”
陳濤苦悶應了一聲。
秦少淮直起腰歎氣,扭頭見宋溫峤滿臉笑意,不自在說:“将就一晚上,麻煩宋先生了。”
“不麻煩。”宋溫峤不動聲色說,“我有幹淨的毛巾和睡衣,我拿給你?”
秦少淮闆着臉點頭:“那我去洗漱。”
宋溫峤點頭,看着他進浴室,在陳濤震天撼地的鼾聲中焦急等待,一個小時後,浴室的水流聲停下。
秦少淮從浴室出來,裡面穿着睡衣,外面套了件毛衣,出來後又把外套床上,躺上床說:“宋先生,我先睡了。”
宋溫峤恨得咬牙切齒,拿了身睡衣進浴室。
秦少淮被熱氣熏得四肢發熱,焦躁感久久不能平息,他背對着浴室的方向,在宋溫峤出來後,床的另一邊塌陷下去,溫熱的氣息自身後飄來。
黑暗中,宋溫峤聲音低不可聞:“外套脫了吧,我又不是禽獸。”
秦少淮蜷縮着身體,波瀾不驚道:“我不難受。”
“那就睡吧。”宋溫峤伸長手臂揉了一把他的腦袋。
*
第二天,馮老師帶着大家繼續露營,秦少淮送陳濤去醫院,醫生檢查過後認為是壓力過大導緻的偶然性夢遊,至于刨到蚯蚓可能僅僅隻是巧合,讓陳濤回去後好好休息,再觀察一段時間。
陳濤坐在門診室外的休息椅上,間歇性揉鼻子。
秦少淮欲言又止問:“上我課壓力很大嗎?”
陳濤一怔,忙說:“打遊戲壓力也不小。”
秦少淮若有所思看着他。
陳濤一個激靈,連忙改口:“打遊戲放松心情,我多打兩盤指不定夢遊症就好了。”
秦少淮嗤了一聲。
宋溫峤拿完藥回來,順手買了幾瓶礦泉水,他把手裡的東西遞給陳濤,提起秦少淮的外套挂在臂彎裡,“走吧,送你們回學校。”
秦少淮說:“其實我們打車就行了。”
宋溫峤點點頭:“也行,那陳濤你去打車,我送秦教授回家。”
這算盤珠子都打到臉上了,陳濤再瞎也看出來了,秦教授是他們南遙一枝花,打他主意的男男女女能繞操場兩圈。陳濤之前不認識宋溫峤,現在知道了他是誰,又高又帥又多金,肯定是個又浪又蕩的花花公子。
陳濤自問尊師重道,和葉荟清也是好兄弟,怎麼也不能讓秦教授被這種富二代蒙蔽了雙眼,麻溜地說道:“秦教授,我打車送你吧,咱倆順路,已經麻煩宋先生一整天了,再麻煩就不好意思了。”
宋溫峤握住了秦少淮的手腕,直勾勾盯着他問:“你要跟這個愛吃蚯蚓的小子走嗎?”
陳濤氣急敗壞道:“你這是人身攻擊!”
秦少淮無奈歎氣。
恰此時,走廊的盡頭突然傳來一聲喊,“少淮!”
三人順着聲音看去,人群中走來一位穿黑色休閑外套的男人,他的身材很高大,幾乎與宋溫峤持平,但氣質卻很斯文,彬彬有禮,戴黑框眼鏡,像極了學者們的模樣。
“師兄?!”秦少淮大喜過望,甩開宋溫峤的手,疾步向他走去,驚喜問道,“師兄,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幫朋友拿藥。”男人笑得開懷,與秦少淮熱情擁抱,親昵地揉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