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溫峤看飽了,“要不然開輛貨車進無人區吧。”
秦少淮噗嗤一笑,慢條斯理吃他的面。
吃完飯,三人坐在一起看了會兒風景,那粉色的山越看越有意思,看得人心癢難耐,特别想去山上溜溜。
正師出無名,丁陵的電話打來了,他們的車在路上熄火,遇到好心的當地老鄉,幫忙拖去鎮上修車,這會兒耽擱在路上了,恐怕會比他們晚到香山縣。
宋溫峤問他們在哪兒,丁陵告訴他,他們跟老鄉回家了,在一座粉色的山上。
宋溫峤挂了電話,笑歎道:“無巧不成書,走吧,秦教授,去看辛夷花。”
*
漫山遍野的辛夷花染粉了那座山,盤山公路上落英缤紛,越野車急速駛過,揚起粉白花瓣雨,山腰平台處的房屋四零八落,建築風格迥異,像是曾經有人随性在此建了一座房子,其後旅人效仿,逐漸形成了群居态勢。
黃牆黑瓦的小樓前,擺着兩張四方桌,年輕的姑娘端來兩碗辣肉面,紅豔豔的濃湯上鋪一層辣肉,又卧了一個煎得焦香的荷包蛋,另外還有一碟雪裡蕻。
“蘇頤妹妹,有啤酒嗎?”田無酒問。
蘇頤笑眼彎彎:“我去拿,哥你先吃。”
丁陵忙說:“我也來一個。”
“好嘞。”蘇頤轉身之際,不遠處傳來引擎聲,越野車穿過花群,停到前方空地上,輪胎碾過花瓣,留下粉白的痕迹,後車門推開時,頭頂的辛夷花樹花瓣簌簌而落,穿黑襯衫休閑西褲的男人從車上下來,紐扣隻扣到腹肌處,露出大片結實的胸膛,流暢的下颚線倨傲地揚起,眼神微眯,在人群中掃射到田無酒和丁陵的身影,他一隻手插在褲兜裡,另一隻手高舉過頭頂揮了兩下,向兩人示意。
丁陵嘴裡的荷包蛋落了地,盯着宋溫峤那張帥得有點慘絕人寰的臉,罵道:“這什麼人呐,能不能把荷爾蒙藏一藏?就他帥?”
田無酒低頭吃面,默默系上一顆扣子。
蘇頤臉頰紅得發燙,“哥,這帥哥你們認識?”
田無酒清清嗓子:“我們老闆。”跑路之後兩人用了假身份,存款不敢用,用的還是宋溫峤之前砸給丁陵那一百萬。
蘇頤小雞啄米般點頭:“我去拿啤酒,他們吃飯了不?”
丁陵吼一嗓子:“大哥,吃飯了嗎?”
宋溫峤點頭。
鐘擎從後面跟上來,快跑兩步,見兩人吃得噴香,垂涎欲滴道:“早知道這有飯吃,中午就不吃泡面了。”
宋溫峤睨他:“吃泡面虧待你了?”
鐘擎眨巴着眼睛,拉開椅子坐下。
蘇頤進屋又拿了兩張紙質菜單出來,“哥,看看吃啥。”
丁陵四處張望:“怎麼沒看見秦教授?”
宋溫峤往回走,在一棵辛夷花樹下找到了秦少淮,他正拿着手機對着漫山谷的花海拍照。
宋溫峤環着手臂側靠在樹上,忍不住就笑了,這人連個微信頭像都沒有,手機裡風景照倒是一大堆。
“你要是喜歡,就在這裡住幾天。”宋溫峤說。
秦少淮顯然有些遲疑,拿着手機舉棋不定。
宋溫峤從後擁住他,把下巴搭在他肩窩上,低聲說:“我再養兩天傷,順便和小田商量一下後面的路線,再有一批東西想網購,也買了寄到這裡。”
秦少淮低低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說:“山頂好像有青色的辛夷花,我們明天去爬山吧。”
“好啊。”宋溫峤在他臉頰上重重親了一口,“都聽我們秦教授的。”
秦少淮把手機收起來,“過去吧。”
兩人回到屋前,蘇頤正把啤酒拿出來,眼珠子突然就不轉了,視線挂在了秦少淮身上。
鐘擎吃了口花生米,問:“秦教授,喝啤酒嗎?”
秦少淮點頭,從桌上拿了罐啤酒,起蓋的時候對宋溫峤說:“你就别喝了。”
蘇頤眼神透亮:“這位帥哥是老師呀。”
秦少淮仰頭看向她,禮貌回答:“你好,我在大學教書。”
衆人見她眼神不對勁,職業病犯了,到處找乾帝鐵杖。
蘇頤抿嘴輕笑,腼腆道:“我太爺從前是夫子,我太奶每次提起他,都說他斯文儒雅,模樣好看,是個翩翩君子,太爺過世的時候曾經說過,我太奶如果長命百歲,他就回來看她,還有幾天就是她一百歲大壽了。”
衆人稍稍松了口氣。
秦少淮笑容柔和道:“你太奶奶是有福之人。”
蘇頤颔首:“我們家五世同堂,哦對了,你們的車明天才能拿,如果沒地方住,再往上有個溫泉酒店,可以去那問問。”
秦少淮想起車裡還有沒洗的鍋碗瓢盆,問蘇頤廚房在哪,蘇頤領他過去,幫着他一起把鍋碗洗了,還和他聊起家裡幾個兄弟姐妹,最小的弟弟隻有四歲,話還說不順溜,性格卻淘氣,經常漫山遍野地跑,又愛撒嬌,實在讓人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