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曬了,回房間吧。”秦少淮從椅子裡站起來,轉身的瞬間,一腳踩在了水塘裡,淺綠色的液體沾濕了他的白球鞋。
秦少淮臉色立刻就難看了起來,這次出門帶的都是深色球鞋,隻有這一雙是白色的,出來吃個飯的工夫就弄髒了。
他盯着那水塘看得久了,眼睛眯了起來,不知在想什麼。
宋溫峤屏住了呼吸,小聲問:“再給你買二十雙?車裡可能放不下......要不然再買輛車?”
秦少淮眼神冷冽,往水塘裡狠狠踩了七八腳,看着水塘飛濺,發洩痛快後,他長舒了口氣,“回房間吧。”
“回,馬上回。”宋溫峤攬住他的肩頭,“你褲管也濕了,再買幾條褲子。”
秦少淮闆着臉沒說話,回房間之後褲管已經幹了,隻有鞋面還是濕漉漉的,秦少淮把鞋襪脫下來,一股腦塞進密封袋裡,摁緊自封條之後又塞進另一個密封袋裡,這次找出來幾根橡皮筋,把密封袋結結實實紮了口,保證露不出一點空氣。
幹完所有的事情後,秦少淮還是換了套衣服,把身上的休閑裝換了下來,改穿運動服,純白色的運動褲,側縫線有一條藍,順着他交疊的長腿消失在膝蓋處。
他一聲不吭,就抱着胸坐在沙發裡,虎視眈眈看着茶幾上的密封袋。
宋溫峤在旁看得心驚膽戰,感覺還是别買球鞋褲子了,多買幾條人命吧。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秦少淮突然說道:“許鸩,給我拿瓶水。”
宋溫峤頓時就驚住了,他家秦教授這是真生氣了,平時管他叫宋先生,揶揄的時候叫,纏綿的時候叫,正經的時候就連名帶姓叫他宋溫峤,隻有發火的時候才叫他許鸩。
宋溫峤擰開礦泉水遞給他,又拿出手機劃拉了幾下,他站在沙發後面,彎下腰,從身後環住秦少淮的脖子,手機屏幕舉到他面前,“這幾雙怎麼樣?喜歡嗎?”
“随便。”秦少淮撥開他的手,“你看着辦。”
宋溫峤還想多哄他兩句,敲門聲響了起來,他拿着手機去開門,門外站着一位年輕的服務員,好像是前台。
小姑娘笑容甜美,“先生,你們剛才進來的時候,我看你們衣服鞋子濕了,我們酒店有幹洗服務,請問需不需要幫忙?”
“不用了。”
宋溫峤想關門,那小姑娘拔高聲音說:“免費的!”
“真的不用,扔了就行。”
那姑娘一手抵着門,腳尖卡在門縫裡,結結巴巴說:“那、那我幫你們扔了吧。”
宋溫峤定定地看着她,少頃,他拿出錢包,點了五百塊錢出來,“不如這樣,你如果實在太閑的話,幫我訂束花,謝謝。”
“那鞋......”
宋溫峤臉色逐漸陰沉下來,姑娘連忙接過錢,汗流浃背道:“我去給您訂花。”
宋溫峤‘砰’一聲将門關上,轉頭就見秦少淮蹲到了地上,他喝了大半瓶礦泉水,餘下的倒進了垃圾桶,然後把塑料紙給剝了。
密封袋裡,鞋子上的污水已經幹涸,沒有留下任何一點污漬,而透明袋子的一角,聚起了50ml左右的污水。
秦少淮問:“有小剪刀嗎?”
宋溫峤翻找了一下房間,在抽屜裡找到酒店提供的簡易縫紉包,裡面有一把迷你鶴嘴剪。
秦少淮先把外面那層密封袋給拆了,然後将礦泉水瓶口抵在盛滿水的袋角上,一剪刀下去,污水順着口子流進礦泉水瓶裡。
秦少淮快速将瓶蓋擰上,晃蕩着瓶底薄薄那一層污水,嘴角緩緩勾起笑。
“宋先生,你猜這是什麼?”他沖宋溫峤眨了眨眼,眼眸狡黠又明亮。
“每天都要挑釁我的智商。”宋溫峤挨着他坐下,從他手裡接過礦泉水瓶,那層污水是淺淺的綠色,混雜着苔藓狀的碎絮,“看起來像是......海藻?”
“是綠譚水。”秦少淮調整坐姿,側躺在沙發上,把腳架在宋溫峤大腿上,笑眯眯說,“收起來,好玩着呢。”
*
午後,田無酒在後山空曠的地方打了一套拳,運動了兩個小時,原本還想再跑一圈,鐘擎的短信就來了。
他滿頭汗水回酒店,細碎的劉海貼在額頭上,運動後的皮膚白裡透着紅,如果不是那一身精壯的肌肉,任誰看了他都會覺得是個女孩子。
鐘擎坐在榻榻米上,眼珠子一眨不眨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