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無酒笑笑,視線穿透層層疊疊的楓樹林,看向遠處的滑梯,隐約能聽見孩子們的笑聲。
丁陵有點嫌棄地說:“我聽小鐘哥說,蕭嶼最近不絕食了,秦教授去看過之後,他現在可得勁了,等他吃飽了飯,下一次不知道又捅誰。”
田無酒慢慢勾起唇角,直至笑容變得燦爛,“回去吧,出來太久了。”他撇過頭去,自己推動輪椅,傾斜的長發遮住了他蓄滿淚水的眼眶。
*
邵徽大搖大擺地帶着随玉各處晃蕩,被家裡老爺子知道了,挨了好幾頓訓斥,關了半月禁閉,抄了一百遍家訓才給放出來。
宋溫峤約他吃飯在他意料之外,這南瑤市裡賺錢的行當大緻分兩脈,他們邵家是走偏門的那一脈,宋家則不然,面上幹淨得跟個玻璃球,輕易不沾染任何髒的黑的,邵徽也不是個傻子,前陣子有人旁敲側擊來打聽随玉的事情,邵徽摸了摸底子,知道是宋家的人,可他以為是宋文韬,畢竟宋文韬因為錢海禮進去了,關了幾天才放出來,這節骨眼上,宋溫峤來找他,多半還是因為随玉。
邵徽不學無術,在他觀念裡,宋溫峤肯定也是同樣的貨色,畢竟宋溫峤本人邵徽沒有接觸過,但宋南天對孩子的溺愛,圈子裡耳熟能詳,這父愛要是擱他邵徽身上,他還能再浪出十裡海。
邵徽把吃飯的地方定在他西城區的宅子裡,一棟中式别墅,建在酒吧街後面,一頭喧嘩一頭清靜,醉生夢死修身養性兩不誤。
為了招待宋溫峤,邵徽讓人叫了幾個小明星作陪,男女都有,莺莺燕燕坐了一堂,直徑兩米八的大圓桌,邵徽是一張椅子都沒浪費,自然其中也有幾個他的狐朋狗友。
約了晚上七點,時間還沒到,偌大的中式餐廳裡,除了用餐的圓桌,還有一個小客廳,邵徽就坐在紅木沙發上打牌,他抽着牌,眼珠子在屋子裡瞟了一圈,幾個小明星都是他認識的,樣貌還不錯,可看眼熟了也沒什麼新鮮,他和宋溫峤認識,但私下聚會還是頭一回,總得挑些好的來招待。
正琢磨着宋溫峤喜歡什麼類型的,一隻纖纖玉手爬到了他腿上,邵徽斜眼睨了過去,把那隻手給撣開,又拿了一隻抱枕卡在中間,那人讪讪笑了一下,尴尬地用手指撩了下頭發。
就這點特别沒意思,邵徽就覺得,如果宋溫峤喜歡這種類型的,這人也就那樣了。
邵徽看了眼手表,時間差不多了,他把牌一扔,說:“不打了,把牌收一收,給我沏杯茶。”
也不知道是朝誰吩咐,反正總有人會站起來。
邵徽伸長脖子往門口看了一眼,正嘀咕:“人怎麼還沒來。”那扇镂空糊紙的花梨木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管家領着個男人走了進來,送進屋,管家就退下了。
邵徽以為是宋溫峤到了,起身往圓桌那走,猛地腳步就刹住了。
那人他沒見過,身材高挑但楚腰纖細,白襯衫黑色長褲,邵徽不自覺地視線往下挪,盯着那兩條筆直修長的腿出神,看久了視線又遊弋向上,就見那人微微蹙着眉,面色冷峻,那五官不單單隻是美,還特别有距離感,盯着他的臉看久了,就感覺自己特别龌龊。
邵徽喉頭沙啞幹涸,他清了清嗓子說:“怎麼這麼晚才來啊?還要老闆等你?”他跨步向前,站定在秦少淮面前,像打量商品似的打量他,又說,“戴什麼眼鏡?隐形眼鏡買不起?”說罷,擡手就把秦少淮的眼鏡給摘了。
秦少淮懵住了,他和宋溫峤進門後,宋溫峤接到一個緊急電話,秦少淮在長廊下等他,等得久了,眼看時間也到七點了,管家就請他先進去坐。
還沒厘清狀況,眼鏡就被人上手給摘了,随即響起一個調笑的聲音,“徽少,你不懂,這叫禁欲系。”
秦少淮:“......”
“是嘛。”邵徽盯着秦少淮的臉看,可真是太稀罕了,戴上眼鏡是禁欲系,摘了眼鏡又特清純。
邵徽把眼鏡還給他。
秦少淮從褲子口袋裡抽出擦鏡布,抖開後把眼鏡給擦了。
邵徽又看了眼手表,朝衆人說道:“待會兒宋老闆來了之後,你們給我好好招待,都熱情點兒,知道嗎?”
秦少淮擦眼鏡的動作一頓,哦,宋溫峤在外面原來是這麼應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