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楓葉落了一層又一層,把公園染成了橘紅,轉瞬隻半月,楓葉落盡,林蔭小路黃綠不接,昨夜下了一場大雨,晨起時滿地的斑駁樹葉無人清理,田無酒捂着腹部蹲下身,撿起一片形狀完好的楓葉,那大概是這個秋天最後的葉子了。
他在公園裡漫無目的走了一圈,太久沒有鍛煉身體,渾身都不自在,可傷口在腹部,總是需要靜養。
秋天風寒,冷風竄進外套裡,鼓起他的病号服,他用一隻手攥住兩邊衣襟,慢悠悠往回走。
病房裡丁陵還在呼呼大睡,田無酒上來的時候從餐廳領了早飯,輕輕擱在陪護床的床頭櫃上,然後脫了外套爬到自己的病床上去。
半個小時後,丁陵睡醒,田無酒正戴着耳機刷視頻,見他坐起身,指了指床頭櫃:“早飯。”
丁陵不好意思地笑,拿起一個冷掉的包子,趴在窗口慢騰騰地咬着吃。
田無酒突然說:“我打算這兩天出院。”
丁陵咬包子的動作頓了頓,輕輕‘哦’了一聲,低落地把臉靠在窗台上。
“你要是沒地方去,可以住我家。”
“哦哦。”丁陵猛轉頭,“好的,田哥。”他猶豫了一會,走到田無酒床邊上,小聲問,“那咱們還回PID嗎?”
田無酒搖頭:“我打算繼續開店,順便給宋老闆打工。”
丁陵腼腆地笑:“那我給你打工。”
“好。”田無酒含笑點頭。
“什麼打工?”鐘擎在門外就聽見兩人嘀咕,他提着兩個袋子進門,身後跟着宋溫峤和秦少淮。
丁陵說:“田哥要開店,我給他打工。”
宋溫峤問:“你能幹什麼?”
丁陵懵了。
宋溫峤又說:“你什麼都不會,還是跟我幹吧。”
鐘擎把袋子放下,聞言嗤了一聲,“資本家。”
“給你煲了鴿子湯。”秦少淮把保溫壺從袋子裡拿出來,“不是我煲的,放心吃。”
田無酒把耳機塞枕頭底下,桌闆支起來,笑說:“謝謝。”他剛把保溫壺的蓋子擰開,鐘擎端着碗湊了上來。
“吃不完别浪費。”
田無酒無語道:“我能吃完。”
“來嘛,給我嘗嘗。”
田無酒把腿和翅膀夾給他,自己捧着壺舀湯喝,扭頭見宋溫峤脖子裡的疤痕,問道:“随玉的事情解決了嗎?”
“正要問你。”宋溫峤在沙發上坐下,“我這邊沒有下文,PID肯定在調查随玉,有沒有辦法聯絡他們,或許他們知道解決的辦法。”
“要問蕭嶼。”田無酒說,“PID為了保護成員,施行信息保密制度,每個區域會有PID聯絡點,南瑤市的聯絡點有三個人,蕭嶼、丁陵還有我,成員之間也存在等級制度,蕭嶼是五級,我是六級,丁陵是七級,蕭嶼是我們的領導,負責所有對外溝通聯絡,換句話說,除了PID最高層之外,隻有蕭嶼知道我和丁陵是PID成員。”
田無酒緩了幾口氣,繼續說道:“如果成員内部有人死亡,會補充新的成員,但不會從别的小組調任,而蕭嶼要是升職,我們也會跟着他一起升職,通過這樣的方式,保證我們小組内部團......”他默不作聲低頭喝湯。
丁陵緊張道:“那随玉的事情,要去問蕭嶼嗎?他肯定能知道。”
宋溫峤冷聲道:“蕭嶼腦子壞掉了,問他還不如去問迷信。”
田無酒笑了一聲,無奈搖頭。
離開醫院之後,宋溫峤把秦少淮送回家,然後去見蕭嶼。
他進門的時候,蕭嶼正在試圖用手腕的力量把鐐铐掙脫開,鐵架床肉眼可見地歪了幾度,發出嗒嗒嗒的聲音,仿佛下一秒欄杆就要脫離床身。
“你是不是有病?”宋溫峤踹了一腳床架,洗了個蘋果坐到沙發上,啃着蘋果看他越獄。
“你他媽才有病。”蕭嶼還沒喘勻,冷聲問道,“你要關我到什麼時候?”
宋溫峤蘋果咬得嘎嘣脆,語氣卻随意:“你把常壽交出來,我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