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人在裡面。”保镖打開一間會議室的門,請宋溫峤進去。
徐沫、周琪、小寶,三人齊齊坐在天台上準備跳樓,幸好保镖機警把人救了下來,但治标不治本,現在是法治社會,宋溫峤不能關他們一輩子,隻要常壽想,每天都會有不同的人站在他們集團大樓的天台上。
三人被反捆着手坐在地上,徐沫和周琪的情緒很平靜,甚至帶着那麼點柔順,隻有小寶哇哇直哭,骨子裡,他還是個不谙世事的孩童。
宋溫峤蹲到他面前,掐了一把他的臉,笑說:“這麼小年紀就學人自殺了?”
小寶眼眶通紅,啜泣着說:“叔叔,小虎什麼時候回家?你接他回家好不好?”
徐沫歪着腦袋說了句:“龍城。”
這幾個字仿佛打開了開關,三人不約而同地呐喊:“龍城!龍城!!龍城!!!”房間裡嘈雜得令人耳鳴。
宋溫峤揉了一下臉,疲憊地拿着手機走到隔壁,撥通了常壽的電話。
對面接通了電話,宋溫峤先說:“你這老頭子太不厚道了。”
“先禮後兵,我以為沒有問題。”常壽似乎在喝水,停頓了一會兒又說,“哦對了,田無酒傷勢如何?他和丁陵都在南瑤市吧,蘇溪市那裡,少淮好久沒有回去了,需不需要我派人去接葉崇光夫婦過來,讓他們家人團聚。”
宋溫峤看着窗外的天色,自言自語地說:“是啊,又快元旦了。”
“所以你考慮得怎麼樣?”
宋溫峤厲聲道:“如果你希望我陪你過家家,最好把姿态放低點。”
“嗯,沒問題,我會再給你時間考慮。”
宋溫峤在心裡怒罵一聲,挂了電話後即刻通知行政,全體員工即刻起居家辦公,工廠停線。
他推開窗戶倚着牆抽了支煙,想起秦少淮還在他辦公室,順手打開監控,想看看他在幹什麼,這才意識到剛才把監控關了,他連忙又把監控打開,畫面裡秦少淮正平躺在沙發上,似乎是睡着了,胳膊搭在眼睛上,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也不知道蓋件衣服。”宋溫峤笑容柔和下來,良久,他喟歎道,“看來,龍城這一趟是避無可避了。”
他正準備上樓,宋南天的電話打了進來,估計是知道了工廠停線的事情,打來問情況。
宋溫峤接通電話敷衍了他幾句,宋南天并沒有追問,聊了幾分鐘後,宋南天說道:“歇歇也好,明後天周末,你和少淮回家住兩天。”
“好,明天就回來。”
“最近家裡冷清,你叫幾個朋友來,趁着天氣還不算太冷,咱們搞個燒烤。”
“行吧。”宋溫峤笑問,“不讓你出門無聊了?”
“我不罵你,你還上趕着讨罵。”宋南天似笑非笑道,“你長大了,什麼事情都愛逞能,我腿壞了腦子還沒壞,我告訴你,搞不定的時候,趁早告訴我。”
“知道了,挂了。”
“你這臭小子,真就說不得你。”
*
田無酒休息了兩個半月,身體差不多恢複了七成,除了不能劇烈運動,買菜、做飯、散步、看風景,和普通人沒有區别。
太無聊了。
從十六歲到三十二歲,整整十六年,PID占據了他一半的人生,到頭來黃粱一夢,他回到了從前一無所有的時候,十六歲那年,如果他不去考PID,按父母的期盼繼承飯店,成為海海人群中最普通的那一個,是否今天的他,至少會是快樂的。
田無酒找不到答案。
因為他在十七歲的時候愛過一個人,足以囚禁他半生的人。
他麻木地按動着遙控器,把電視台換了一波又一波,始終不能靜下心來。
丁陵推門進來,被胡亂放在門口的紙箱絆倒,直耿耿往前倒了下去,又堪堪站住,抹着腦門上的汗,心虛地籲了口氣。
田無酒背對着他說:“再亂放東西,趕你出去。”
“我馬上收拾!”他把紙箱抱到沙發旁,四處找小刀,瞄見田無酒的小綠藤在沙發上,他小心翼翼把手探出去,觀察着田無酒的臉色,把小綠藤抓在手裡,用藤尖上的倒刺抵在封箱帶上,刺啦一聲把膠帶給劃開,然後将小綠藤給物歸原主。
田無酒沒什麼反應,他把電視機關了,單腳盤在沙發上,看着丁陵忙活,“買了什麼東西?”
“巧克力。”丁陵把紙箱打開,從裡面抱出十盒巧克力,“小宋請我們去吃燒烤,我帶點禮物,不是馬上聖誕節了嘛,送巧克力就挺好。”
田無酒淡笑道:“又不是萬聖節。”
丁陵往他手裡塞了盒巧克力,問道:“田哥,這盒你的。”
“謝了。”田無酒把巧克力收下,随手放在一旁,又把電視機打開。
丁陵随口問:“你上學那會兒收過巧克力嗎?”
田無酒點頭:“不少。”
可把丁陵羨慕壞了,他又問:“那你送過巧克力嗎?”
“送過。”田無酒看着電視屏幕,淡淡地說,“進口的酒心巧克力,價格不便宜,不過對方不肯收,聖誕節那天,我自己吃完了一整盒,味道還不錯。”
丁陵心理平衡了。
田無酒轉過頭沖他笑:“下次買一盒給你試試。”
丁陵問:“可以折現嗎?”
“你工資可以打折嗎?”
丁陵裝傻充愣,嘿嘿傻笑。
兩人隔天去了宋家的莊園别墅,丁陵開車,他感覺腦袋瓜子嗡嗡地響,看着漫山遍野的鮮花綠植,仿佛走進了世外桃源,自言自語地說:“難怪小宋脾氣這麼傲,我要是住這裡,我也把自己當天王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