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蘇是真的餓了。
與普通生物不同,像他這樣的小火龍,剛出生就有大量的肉食需求。
食物是維生的手段,更能促進他的魔力增長,使他更快恢複原本的力量。
此時,他正坐在餐廳裡,桌子是他曾經用過的,一塊巨大的光面石頭,能放下十頭牛。
而現在他變回了幼龍形态,橫豎不過皮球大小,趴在桌上就成了個小點。
幾個穿白袍的侍從端上來一盤烤雞,已經切成了方便小龍入口的大小,散發着滋滋油香,看上去格外美味。
“烤雞,我給你切的,”牧沉把盤子推到他跟前,“嘗嘗。”
小龍張開的嘴又合上了。
魔王親自為他切的雞。
不知道裡面有沒有下毒。
時蘇盯着一塊雞腿肉沉思,牧沉坐在鑲嵌寶石的木椅上觀察他。
那椅子的背上雕了個拉開巨口的惡龍腦袋,仿佛要把坐在上面的人咬碎,可謂生動可怖。
而魔王卻坐得心安理得。
“怎麼不吃?”
時蘇:你吃一口。
他可不是條笨龍,牧沉對他變小的模樣很感興趣,是個龍都能看出來。
說不定是為了取他的身上的材料。
作為一條龍,全身都是寶。魔龍的爪子可以入藥,棘刺可以做成附魔暗器,龍皮更是能鑄出絕世寶甲。
牧沉出手又狠又準,好幾次都差點将時蘇擊殺。而如今的表現一反常态,說心裡沒鬼是不能信的。
“好吧。”牧沉伸出右手,緩慢地穿上個薄手套,撿起一個雞腿。
時蘇合上翅膀,小腦袋順着那隻雞腿移動,等着牧沉吃。
而那雞腿停在牧沉的下巴處。他歪頭看過來,與時蘇的小眼睛對視,一人一龍隔着盤子相望。
牧沉晃了晃雞腿:“是要我喂你?”
時蘇:......
看來牧沉是沒聽到他的話。
也可能是裝傻。
時蘇“噗嗤”吐出股熱煙,腳下一蹬,朝牧沉的面門飛去。對方眼疾手快,擡起雞腿想防住攻擊,而時蘇則啪地一腳将雞腿踢飛,往他的臉上扒拉。
牧沉趕緊捏住他的兩隻前爪,手臂一收将他制在胸前:“别鬧。”
小火龍蒲扇着翅膀,兇狠地“嗷”了一聲,小爪子撓花了牧沉鎖骨下的皮膚。
“好好,我吃還不行嗎?停——”
時蘇爪子一頓:好啊,你果然能聽見。裝傻是吧!
“嗷!”他又用力刨了一下。
兩人搞得動靜太大,一旁的守衛緊張地聚攏過來。那畢竟是龍,一爪子能挖出人心髒的。
不過魔王似乎樂在其中。
“安靜點,你這樣搞我怎麼吃。”他一把捏住時蘇尖圓的小嘴。
時蘇總算是消停下來。
他看了眼爪子下的情況,幹淨的胸肌上抓出幾道血杠,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上來。”
牧沉推了推小龍崽的尾椎,那尾巴不滿地甩了下,但還是爬上了肩。
小龍轉了個身面向餐桌,四隻小爪拘謹地扒住他的衣領。
時蘇:你先吃。
他催促着,鼻尖撩開遮眼的頭發,從牧沉的脖子旁探出。
牧沉指尖撚起一塊肉丁放進嘴裡,薄唇微抿,喉結上下動了動。
“好了?”他側頭時,耳鬓碰到了奶呼呼的龍嘴,那小腦袋迅速往後一縮,一雙粉眼珠對着他眨巴。
“别賣萌。”他轉回頭去,狀似淡定地遞過另一隻雞腿,“不吃我就給你收了,自己喝奶去。”
時蘇:你才賣萌。
時蘇呼出一小團火苗,差點燒到牧沉的頭,後者正要發作,他立即叼住雞腿,滑到了椅子的坐墊上,擠進牧沉的袍子裡。
他喜歡躲起來進食。狼吞虎咽,畢竟不美觀。
“時蘇。”他啃着啃着,頭頂的人突然來了一句,“你角上沾了油。”
時蘇:。
他打定主意不理睬。
吃完烤雞,牧沉帶他去沖了個澡。這次沒有選擇羊奶,而是溫暖的泉水。
他撲騰在流動的泉水池裡,洗淨身上殘留的蛋液和烤雞油,然後啪嗒滾上毛毯。
牧沉一直悠閑地坐在躺椅上,待小龍出池後,便起身将他抱上石台,用毛巾給他擦背,還小心地避開了腹部和尾巴。
小火龍舒展翅膀,任由牧沉精心“服侍”,乖得與剛才判若兩龍,不一會兒就困得直眯眼。
“睡吧。”牧沉輕按在他的頭頂。
時蘇被抱進了寝宮,這次不是貝殼屋,而是個矮塔頂端的幹燥小房間,窗台種滿了焰尾草,很适合小火龍居住。
他唯一不滿的,是牧沉非要把他放床上。
與惡龍同睡,也隻有牧沉才幹得出來。
但牧沉特意為他弄了個發熱軟墊,枕頭的四角鑲着彩色鑽石,還鋪上了他最喜歡的金絲絨毯。
沒有龍可以拒絕這麼華貴溫暖的小床。時蘇也不例外。
時蘇舒适地卧倒在軟墊上,立刻把“反抗魔王”的計劃忘得一幹二淨。
這不怪他,他隻是條小幼龍罷了。
他收起翅膀,身子蜷成個球,很快就陷入了沉睡。而牧沉今晚沒和小火龍擠床,而是在露台邊對着群山,盤腿而坐。
晨光微熹時,時蘇在軟墊上翻了個身,挺拔的背影映入眼簾。他舒展翅膀,輕輕跳下了床,隻覺能量大漲。
感覺可以飛了。
他爬到牧沉的腿邊坐下,牧沉正閉眼打坐,他能感受到循環在四周的魔力,這魔力也滋養了他的靈魄。
牧沉就在這時睜眼:“醒了?”
時蘇吱了一聲,轉頭對向石欄外的風景,開始計算下落的距離。
從這裡滑行出去,應該能平穩降落在對面正殿的屋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