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沉抱着暈乎乎的小龍回了寝宮。
“你喝酒了?”
小龍扒在他懷裡,“咕噜”打了個嗝,
時蘇:酒心包子......好吃。
“下次不要亂吃東西。”
時蘇:你去幹嘛了。
“解決了一些煩人的跳蚤,”牧沉用指腹擦去他小粉嘴上的奶油,“抱歉,來晚了。”
時蘇:下次帶我一起。
牧沉手上一頓:“不行,太危險了。”
時蘇:我不怕。
“這是怕不怕的問題?”牧沉一把捏住他亂動的兩隻前爪,“那個擊殺你的人,随時可能再出現。難不成,你是想出去迎接他?”
時蘇呆呆地張着小嘴。
他想不明白,牧沉為何還在糾結這件事。
“怎麼,又說不出話了。”牧沉的臉色逐漸不妙,“告訴我,他到底是誰?”
能夠擊殺希西爾的人,至少得和魔王一樣強大。
魔王不允許這樣的人出現。最重要的是......
希西爾隻能是他的。
他黑沉的眸子如深淵一般,盯得時蘇背上涼飕飕的。
時蘇:沒......沒有這個人。
小龍心虛地縮着腦袋。
時蘇:真的沒有,你别管了。
牧沉凝視着他:“好。”
時蘇:好......什麼?
小龍緊張地扒在他袍子上。
“時蘇,”牧沉擡住他的小短腿,“這幾天,我對你不好嗎。”
時蘇:......好?
牧沉微微低頭,對上那雙迷糊的小眼珠:“那麼以後,别再讓那人碰你。”
時蘇懵懂地“吱”了一聲。
總覺得牧沉腦補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但他醉了酒,一時想不清情況,也就稀裡糊塗地應了。
“先睡會兒。晚點起來,我幫你洗澡。”
牧沉将小龍裹進毯子中,放入蛋形窩。
他指尖撫過絨毯的觸感,隻覺溫軟到令人留戀。
就像小龍軟白的肚皮。
隻不過那是無毛版的。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裡,時蘇成了魔王的“暖手龍”。
當然,這是有代價的。
比如魔王的手腕上總是出現咬印,還比如,他每隔三天就要為小龍提供一次高級廚師大餐。
時間過得很快,兩周後的一天早上,時蘇醒來時,牧沉又不在屋裡了。
于是,他跳到窗邊,張開龍翼,朝議事殿滑去。
一場緊急議會即将召開,議事殿提前開了門。
此時的牧沉正在書房與幾名影巫做商讨,早上走時,他特意叮囑小龍,今天不要往大殿那邊去。
而這次時蘇不打算聽了。他還要叛逆一把。
于是,他大搖大擺地溜進了殿裡,見到了他最感興趣的王座。
王座下,是一條通向權力的階梯,左右插滿了權杖與鐵劍。那王座是銀色的,鑲着一圈紅黑相間的寶石。
時蘇張開翅膀,正打算起飛,耳邊突然響起個嚴肅的男聲:“魔眼大人,您怎麼來了。”
小龍以墊着腳姿勢僵住,他偏過腦袋,見一根高高的雞毛撣子立在一旁。
這不是卓烏麼?
時蘇:我,就是來逛逛。
桌烏:“會長吩咐了,今天您不可以來這兒。”
時蘇蹲坐回地上:我也是會長,憑什麼不能來。
他昂起高傲的小頭顱,準備好随時反駁。
誰知卓烏竟做出沉思狀,然後重重點頭:“嗯,您說的是。”
時蘇:......
這麼容易被說服的嗎?
他準備好的措辭全都咽了回去。
“會長說了,要照顧好魔眼大人,”卓烏走到小龍跟前,單膝蹲下,“大人,請上來。”
小龍呆呆地盯着攤到他跟前的手掌。卓烏的手和牧沉差不多大,但指節要粗礦許多,掌心的紋路也要深很多。
時蘇:這是幹嘛?
“我擡您入座。”
這是想用手掌把他捧上去。
也太貼心了。
時蘇探出鼻子往上嗅了嗅,卓烏的手挺幹淨,還有股很輕的甘草味,站上去應該沒問題。但他伸出前爪輕輕按上去的時候,那種陌生的觸感還是令他不安。
時蘇:我自己能上去。
他有腿有翅,不需要人抱來抱去的。
雖然這他總是窩在牧沉的手上......不過他現在已經成長了“整整半個月”,應該獨立行動了。
“好的,您小心。”卓烏退到一邊。
時蘇不明白,上個王座有什麼要小心的。他展翅蹬腿,嗖地飛上了王座的椅背。
他在座椅上踩來踩去,試圖留下自己的氣味,然後扒上椅背,藏到了王座後面的寶石台上。
他縮成一團,擴開折扇形的小耳,捕捉遠處的聲音。
一大群人要過來了。
他又往邊上挪了挪,探出腦袋尋找階下杵着的卓烏。
時蘇:那個,卓烏?
“我在。”
時蘇:你,不許跟别人說我在這兒,包括魔王。
“是。”
不一會兒,十幾個人的腳步聲從王座下傳來,時蘇屏息凝神,使用魔力将存在感縮到最小。
牧沉的氣息在靠近,他踩上最後一個台階時,似乎停頓了一下。
“魔王先生,可以開始了嗎?”說話的是個嗓音沙啞的男人。
“淵厄。”牧沉坐上王座,“有事直說,晚上就不招待你了。”
“真是冷漠啊。”
淵厄這個名字激起了時蘇的回憶。作為惡龍時,來挑戰他的人絡繹不絕,大部分都是小菜,而厲害點的,除了牧沉,就是這個淵厄了。
這人也有自己的勢力,稱自己為惡魔人。時蘇對這個稱呼嗤之以鼻,他與淵厄戰鬥過三次,都是輕松勝利。
小龍挪動爪子,悄悄往王座的邊緣移。
“聽說你們捕了條高等魔龍,是真的?”淵厄說。
原來話題和他有關。時蘇更好奇了,他伏低身子,腦袋貼着地面往外探。
“你的線人該換了,”牧沉的聲音從側頭頂竄來,“我黑曜從不俘獵高等生物,也不存在捕魔龍的事。”
淵厄哼笑一聲:“魔王先生,你沒必要隐瞞,我們好歹算同盟吧。”
“本王隻是養了個小崽子,”牧沉笑道,“沒有你期待的魔龍。”
“随你怎麼說吧,”淵厄頓了頓,“不過,還蠻巧的,我最近也收了幾個崽子。”
時蘇越過層巒的權杖和利劍,看見了台下的場景。
淵厄帶着七八個人站在右側,他們全都身披骷髅袍,腳上還踩着泛着綠幽光的骨靴,看起來很唬人。
而左側則是黑曜的影巫,他們大都身披黑袍,除了雞毛撣子卓烏,和站在最前頭的夏德拉,她今天披着亮粉色的袍子。
“前幾日,我終于攻下了日蝕洞,你猜我找到了什麼?”淵厄朝王座這邊走來。
牧沉不答,廳裡也沒人說話,夏德拉甚至靠在牆柱上玩指甲。
“獅鹫,整整三隻獅鹫幼崽。”淵厄又踱步回去。
這可就稀奇了。沒人見過真實的獅鹫,它們隻存在于傳說中。時蘇隻有在化為人形的時候,見過别人畫的獅鹫圖。
淵厄大概是覺得自己語驚四座,他抱着雙臂環視一圈,可惜無人理睬。
那個織影人依舊在玩指甲,至于獸語者卓烏,他站成跟靜止的柱子,仿佛入定似的。
“我說你們......”淵厄歎了口氣,“給點反應啊。”
“淵厄,”牧沉語氣嘲諷,“你以為日蝕洞是獅鹫窩?”
“你不信?”
“除非你送來一隻,”牧沉緩聲道,“獅鹫可不是一般人能養的,三隻太多了,我可以幫你分擔。”
時蘇攥緊了小爪子。
好啊,養了龍還不夠,竟然想養獅鹫?
他一個沒忍住,鼻尖呼出股熱煙,動靜不大,台下的淵厄立刻扭過頭來。
那惡魔人臉型瘦削,瞳孔是猩紅的血色,帶着種病态的興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