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蘇感覺抱着他的手迅速涼了下去。
魔王的臉色有點僵。
時蘇:你是不是生病了?
他用爪子碰了碰牧沉的臉。
時蘇:怎麼一會兒涼一會兒熱的。
“沒有,”牧沉将他放到寶石堆上,“隻是有點失望。”
時蘇:失望?
小龍立起兩隻小耳朵,機警地往後退了一步。
時蘇:你......該不會......
“不會什麼?”
時蘇:你該不會,真的想得到本座的心吧!
牧沉被這句話怔住,他對上那震驚的小眼神,反問道:“不可以麼?”
時蘇:當......當然不可以!
小龍弓起背來,做兇猛狀。
時蘇:本座是惡龍,是希西爾山的領主。凡人,你别以為自封了魔王,就可以馴服我——
“馴服?”牧沉打斷了他,“你是這麼想的?”
時蘇:難道不是嗎?
牧沉凝視着他,忽然釋然地笑笑。
“是。為了你,我研習了整整三年的馴龍術。”
他擡起手臂,一股無形的黑煙從他的袖口飄出,繞到他的背後升起,形成了一條揚起頭的巨龍。
時蘇:你......這是?
這是天級的馴龍術,足以對高等魔龍産生影響。
無形的壓迫感籠罩而下,小龍伏低身子,又往後踩了幾步。
“本王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他嘴角依舊是柔和的弧度,但眼底卻透出暗沉的偏執。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時蘇面前自稱“本王”。
哪怕是在那些下屬面前,他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好魔王形象。
時蘇:你......你要幹嘛。
小龍喉嚨裡發出咕噜咕噜的怒音。
時蘇:你要是敢——
“我現在隻需動動手指,就能得到你的心。”他低沉的嗓音如魔咒般震入小龍的心髒。
魔王是如此勢在必得,弱小的幼龍在他的腳下,隻是随時可以被制服的“籠中鳥”。
但時蘇也不是好惹的龍。
他的倔勁被激發,便伏低身子,鼻尖吐出熊烈的火焰。
雖然還是隻有幾厘米。
時蘇:好哇。我就知道,不該信你!
不過和平共處了半個月,牧沉竟敢想入非非。
他是希西爾,是兇猛的惡龍,可不是那麼好馴的!
時蘇龇開獠牙:想讓我為你賣命,下輩子吧!
他“嗷”了一聲,小短腿一蹬,展開龍翼撲向魔王的臉。
一陣光閃過,是附魔繩,不過時蘇早已料到,他靈巧地往旁邊一閃,從側面攻向牧沉的脖頸。
然而強風刮向他的翅膀,小龍躲避不及,在即将咬到喉嚨之前,被吹飛了出去——
小龍如旋轉的小風筝一般,穿破黑霧,朝旁邊的柱子撞去。
然後嗖地一下,被附魔繩捆了回來。
時蘇:放開我——
他掙紮着,四隻爪子撓向牧沉的臉。
而牧沉卻像拎小貓一樣,将他翻了個身攔腰抱住。
“但是我改主意了,”他柔聲說,“我不會對你用馴龍術。”
時蘇亂動的四肢滞在半空。
黑煙緩緩散去,他感覺溫涼的氣息吹在脖頸,吹得他棘刺都軟了。
“我說過,你是自由的。”
牧沉輕吻在小龍的頭頂。
冰涼又虔誠的一個吻。
時蘇僵硬的爪子如焉下的花骨朵般垂下去。
他的小心髒以極快的速度跳動,本就熱乎的身體燙成了火球。
“好了,我還有事,”牧沉刮刮他的的鼻子,“晚上記得按時去餐廳。”
牧沉将他放回了寶石小山上,轉身離去。長袍拖在地上,帶起幾縷黑煙。
小龍愣愣地盯着那黑煙,它裹挾着魔王的氣息,是木質的香氣,還帶了點冰涼的金屬味道。
有點像鐵,牧沉的劍的味道。
時蘇好久沒有見到牧沉用劍了。
他沒由來地想着。
小龍四仰八叉地癱倒在小山堆上。黑煙似是得到他的召喚,纏住他的鼻尖掠過,又缱绻地旋繞着散去,殿裡也變得空蕩蕩的。
好奇怪。
小龍的腦袋依舊燙燙的。
牧沉剛才這是......親了他一口??
他猛地抱住自己的小耳朵,收緊翅膀發出小貓一樣的哀嚎。
他竟然,被牧沉調戲了!
小龍噌地站起身子,在鋪滿寶石塊的地上焦急爬來爬去。
他是條龍,牧沉怎麼可以對堂堂魔龍——
他忽然停住,一隻前爪還提在胸前。
不對。
他想起之前化為人形,遊曆在山下的經曆。
人類對幼小的動物,也會有親吻的行為。
比如小貓小狗,甚至小豬。
他又站起後腿,低頭看了看自己圓鼓鼓的肚皮。
牧沉應該是把他當做動物幼崽,所以才會做出這種行為。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牧沉才不對他用馴龍術。因為根本沒有必要。
他隻是條可憐的小龍。
可憐的小惡龍縮緊了身子,卧在一大塊玉石鏡子上,開始發呆。
他腦子裡很亂,卻什麼也想不明白,就這麼一直坐到了天黑。
直到肚子發出不争氣的聲響,他才爬出宮殿,順着山坡滑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