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過了很久,又像是沒過一會兒,卞錦程感覺到自己被人輕輕碰了一下,睜開眼除外發現單易辰已經把自己背到了身上。
這會兒他的反應有些遲鈍,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半夢半醒喉嚨裡像是擠出一句疑問“回來了?”,但是連自己也聽不太真切。
但那人似乎是聽到了,接着就聽那人應了一聲,又說:“你睡吧,到了山底下我喊你。”
“唔。”不清楚是因為身下的人還是身處佛寺的關系,卞錦程覺得很安心,身體軟綿綿的,放心的再次睡過去。
一路睡得很沉,等卞錦程迷迷糊糊清醒過來的時候,耳邊已經能夠聽到遠處廟會的各種嘈雜的聲音,明明太陽已經西斜,但廟會的熱鬧卻一點不比早上來的時候少,吆喝聲不絕于耳,漸漸在耳中聲音越變越大,猛地一個攤販拔高的一嗓子吆喝讓卞錦程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醒了?”單易辰的聲音裡恍惚帶着笑意與滿足,将卞錦程往身上又颠了颠,察覺到卞錦程想要往下滑,便搶先開口道:“馬上就到客棧了,我幹脆直接背你回去好了,也不差這麼點事兒。”
卞錦程身上睡的軟綿綿的,大腦緩慢的反應了一下單易辰的意思,便沒有再動,趴在他身上,等了一會兒忽然道:“殿下将我帶來這裡,不怕我将殿下與方丈的關系說出去嗎?想必這件事沒幾個人知曉吧?”
卞錦程的腦袋在單易辰的一側肩膀,看不清他的神色,隻等了一會兒,就聽他帶着笑意道:“卞二公子第一次見面就識破我的身份,的确讓我有些措手不及,不過你連我最大的秘密都知道了,還怕告訴你其他事情嗎?反正我自認對卞二公子這般好看的人物,是不舍得動手傷害的,隻能請求二公子看在桃子的賄賂上,幫我保守秘密了。”
自家那個疑心病重的父皇,這兩件事情不論是哪件傳到了他耳中,哪怕隻是不确定的傳言,都足以讓他對自己、對外祖父、對母親疑心,知道一件或是兩件又有什麼分别呢?更何況自己現在又不是當年那個沒有自保能力隻能認人決定命運的小兒了。
至于他是否真的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将自己的秘密安心交給一個相處過兩次的人?
單易辰挑了挑唇角,不語。
卞錦程不知道信沒信他的話,隻能聽出他話語中不太正經的調笑意味,便輕輕點了點頭。
“那我倒是不好辜負殿下的信任了。”
接下來沒有再說話,任由他一路背回去從客棧窗戶調回二樓包間,好在包間裡并沒有人,單易辰帶來的人都在門外侯着,不然卞錦程恐怕又要鬧個大紅臉。
“今日感謝殿下的盛情招待,我也該回去了。”
卞錦程整了整衣襟,也算是想明白了,不管傳言是否是真的,不管單易辰是不是那具有帝王命格的真龍天子,兩人都不宜交往過近,卞家并不需要什麼從龍之功,隻要不牽扯進皇子奪位之中站錯位置,有祖父的留下的根基和先帝的庇佑,他自信能夠保卞家接下來三代榮耀。
現在皇子們都已經長大了,尤其是今天來看二皇子已經有了心思,皇位的交接很少有不經曆血雨的,尤其是當底下的皇子有野心有能力,或者自認為有能力的時候,接下來十年怕是必有一場動蕩,回去得跟祖父商量一下,該避則避。
隻是單易辰既然放任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怕是不會輕易讓自己避開。
倒是頭疼。
“耽誤了卞二公子這麼一下午的時間,也沒有好好逛一下廟會,不如留下來吃頓晚飯,等晚上再陪你出去逛逛,晚上的廟會與白天可大不相同,若是錯過了這次,下次等到廣福寺廟會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單易辰建議,看樣子準備讓人進來點菜。
廣福寺的廟會因為難得,所以向來是熱鬧一天一夜的,甚至晚上比白天更熱鬧,比元宵燈會也差不到哪裡去。
“多謝三皇子好意,不過不必了。”卞錦程早就打定了主意,解釋道,“已經不早了,我的兩個小厮估計已經在等我了,我還得回去跟長輩請安,沒有提前知會過,不好太晚回去。”
單易辰想了一下建國侯府那一家子長輩,必然是不比自己自由的,看卞錦程那溫和守禮,偶爾有些小古闆的做派,倒像是他能說出的話,做出的事,所以也沒堅持,不過還是打算将人送到廟會入口。
到底是臨近傍晚,廟會上已經走了不少逛廟會的人,但仍有另一部分人接力一般正在往裡面走,或許自己那些同窗正趁着晚上沒有課,打算約着晚上偷溜出來逛廟會呢,卞錦程有難得些調皮的想。
兩人并排着,單易辰雖然又變回了之前那副病弱的模樣,但還是注意着卞錦程,偶爾借力拉一下人,避免他被剛進廟會正興奮的人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