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夕的身子以極快的速度掠上了岸。
“死了?”淩飛還處在驚魂未定的時刻,但身子卻是本能地向沐夕走去,眼中絲毫不掩灼熱的光芒,卻好似要将沐夕生生吞進肚子裡。
“小兄弟,請留步”見沐夕轉身要走,蕭雨也疾行了兩步道。
沐夕的腳步頓了頓,略微戚了戚眉眼道:“你們可還有什麼事?”
一切似乎都恢複了平靜,平靜的湖面,略微暗淡的天空,一輪朝陽徐徐升起。
微光下的一行人衣衫破敗,灰頭土臉,很是狼狽。蕭雨寬廣的額頭上還停留着些許的水珠,似是還尚未來得及清理,胳臂上零星挂着幾塊金色的布條,有些結實的肌肉暴露在空氣中。隻是上面傷口遍布,縱橫交錯,倒将他們襯托得有些好笑。
蕭雨露出些許尴尬的笑意微微彎腰作揖道:“小兄弟,今日若非是你,我們怕是早就葬身在了這裡,不知小兄弟可将名諱告知在下,若他日有何吩咐,我蕭雨自當義不容辭”
沐夕從未見人對自己這般客氣,當下微微一怔,随之将黑泥鳅從腰間拔出,帶了一絲笑意,将其中的碧血晶、黑蛟鱗、水仙花從中拿出,攤在掌中道:“你們如此費力地折騰,就是為了這些東西吧。選一樣,拿去!”
“這可不行,我們怎能白要你的東西”一旁的淩飛趕忙擺手,他看向沐夕的面頰,依舊沒改那炙熱的目光。
沐夕就這般長身玉立,黑衣黑發,手中攜着一把潔白無瑕的短劍,幹淨的面頰上嘴角微揚,帶着微不可察的恣意。一雙漆黑的眼眸靜靜地望着他們。
蕭雨接道:“小兄弟,我們也不敢作假,這次我們整裝而來的确是為了這碧血獸身上的鱗片。聽聞它具有治愈氣喘的功效。而小妹深患此疾多年,所以才冒險而來。隻是沒想到這水仙碧血獸的魂力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算,方才落得如此慘敗。若非小兄弟出手,我們怕是命不久矣。所以這份恩德,我們蕭家銘記于心。又怎能連報答都沒有,而再去白要你的東西……要不這樣,小兄弟你若真能餘出一片來,不如賣給我們,無論什麼價位,我蕭家都還是出得起的”
“那倒也不必,我沐夕什麼也不缺”動了動手指,沐夕将碧血晶、水仙花又一一彈了回去。隻餘一片黑蛟鱗攤在手中道:“既然是救人拿去便是,哪那麼多廢話”
然後不由分說,猛地将黑蛟鱗扔了過去,轉身便走。待蕭雨回過神來之時沐夕黑色的身影已淹沒在叢林之中。
陽光已經偷偷地爬過了沐夕的頭頂。沐夕有些急着趕回去,腳下便浮了一層血隐術。速度之快隻與空氣中餘下道道殘影。
隻是沒過多久他的腳步卻是停了下來,棱角分明的臉上露出少許的疑惑。
耳邊之處是驟然響起的魂獸撕咬之聲,聲音混雜,伴着的還有凄厲的慘叫與歇斯底裡的呼救。
“咦?”沐夕掏了掏耳朵,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這些人還真是膽大妄為。願你們自求多福吧!”
這魔岩山脈中的每一個魂獸可都并非如想象中的那般弱小。有些雖看似與之等級相同,但卻能夠使出讓人出乎意料的魂技,或是擁有強大的靈智。而這些東西是無法用常理說明的。所以,與每一隻魂獸打鬥,都絕不能夠掉以輕心。
沐夕每一次的淬煉,無不是處在生死的邊緣,若非拼盡全力,又怎能夠置之死地而後生。
沐夕四處望了望,發現四周有幾處被踏出的彎曲小路,小路兩旁幹枯的藤蔓被攔腰割斷,随意地丢棄在一旁。本是茂密的叢林落葉凋零,滿是塗敗。仙草也被搶奪一空,唯有幾隻幼小的魂獸徒步閑逛,但卻在看到沐夕後,一臉驚懼地鑽進了土裡。
“我有那麼可怕嘛!之前你們在看到我時可都是龇牙咧嘴的”沐夕有些疑惑地說着,随後将雙手枕在腦後,踩着松軟的泥土,步伐輕快。
沐夕的腳步停在山腳下,山壁凹凸不平地映在他的面前。山壁上有幾株毛茸茸的清幽草,正散發着淡淡的綠芒,搖搖曳曳晃動着。
沐夕伸出一根手指,撓了撓那清幽草圓滾滾的大腦袋,便見那大腦袋動了動向一旁挪了挪,正露出一個小人來。那小人是用金色的石筆所畫,線條歪歪扭扭,但卻能夠辨認出大緻的模樣來。是個雖模樣俊俏,卻滿面冰霜的小人。
看到那小人,沐夕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揚起,道了一聲 :“開!”便向前一頭紮了進去。嘴上自是也沒閑着,大聲嚷嚷着:“冰羽,起來了,别鑽研那些魂術了。你說你又練不了,總研究它們做什麼。對了,剛剛……呃!我剛剛……”
然而眼前空曠的視野卻使沐夕不自覺地微微一怔道:“冰羽?”
每一次他回來,都會對上那雙淡藍色的眼眸。然後聽到那一成不變的語氣與四個字:“閉嘴,坐好”
然而眼前的空蕩着實是使沐夕有些不習慣,他伸出手拍了拍額頭,似是以為自己産生了錯覺。
但當他再次睜眼時卻依舊沒有看到那仿佛浸在寒冰之中,坐得端端正正,滿身帶着威壓之氣的月白身影。
“……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錯了!魂獸……處在魔岩山脈的外圍,魂獸早就該所剩無幾,而這聲音,數量之大……難以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