竈坑中的火是幽藍色的,巨蛇來不及止步便與它碰撞在了一起,身形卻是徒然一僵,像活見鬼了般,驚恐萬分地夾着尾巴縮回到了水雲開的身後。
若不能正面交戰的話,那便隻能智取了,畢竟兵不厭詐嘛。
如此近距離地接觸火光,水雲開的額間也出了細微的汗珠,他止住攻擊,憤怒地瞪着沐夕。卻似也未曾想過他竟會如此的狡猾。
而雖說在一般情況下水會克火,但水雲開失了水國的國寶公共之角不說還曾為了救人受過重創,因此魂力始終維持在帝魂級初級,超控的弱水也極其有限,更何況這竈坑中的火種似乎還是一位處于帝魂級中遊的強者所種。
所以水雲開的臉極其難看,握着青棍的手青筋暴起,怒視着沐夕仿佛五髒都要被氣炸了。他怒道:“臭小子,你就不怕被這火焰焚燒了個幹淨!”
“瓊之炎國頂級的火罷了”沐夕站在人形竈坑上俯視着那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頸道:“我又不是沒受過”
那脖頸處的疤痕雖已被紅魄沖淡,卻還是能夠隐約看出當時的慘烈。而被這種火焰焚燒過的地方要比普通的火焰疼痛十倍,更何況那裡還是他的國盾所在之地。
然沐夕就站在人形竈坑的肩膀上,神情漠然,仿佛那疤痕并非長在自己身上一般。
冰羽的目光也不自覺地落在了他的脖頸處,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你難道就不知道什麼叫怕嘛!” 水雲開的面色卻是逐漸陰翳,一雙眼被熏染得殺氣騰騰。顯然沐夕的油鹽不進滑不溜秋,使得他頓感挫敗的同時,又因一時無法出了這口惡氣而感到胸悶氣短,就快被氣吐血了。
“怕?”沐夕鬼魅一笑,用眼角的餘光偷偷地看了冰羽一眼,随後頗為猖狂道:“在這個大陸上我沐夕還從未怕過什麼”
自于真亦真假亦假,真真假假誰又能分得清呢。
“是啊,你怎麼會怕呢?”沒想到的是,水雲開卻也笑了,他這一笑頗不按常理出牌,且笑得還極為和善。
沐夕神情一變,徒然在他的笑容中看出了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
正當這時從另一處傳來一聲十分突兀的破裂聲。仿佛某種瓷器摔落的聲音。所有人都不由得擡頭看了過去。
就見鬼面人臉上的面具不知是何時被武神劍一分為二,而他亦是被逼退數步,眸色染血。而他徒然暴露在外的容顔十分年輕,隻是面色煞白,沒有半分的血色,根本不似活人。還有的就是看在沐夕的眼中卻似還有那麼幾分的熟悉。
想來想去,沐夕腦海中蓦地蹦出了一個名字來,童顔。他竟是貝青的弟弟,那個在茶丘小鎮生死未蔔,貝青一直要找的人。
也許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大概就是這個意思。隻是遺憾的是貝青她到死也沒有與之相認。而他又是否知道自己姐姐的死,又為何會成為空亡的爪牙?
“死老頭,我要你不得好死!”徒然被撕裂了臉上的面具,就如同被重新揭開了塵封已久的傷疤,童顔面容更為扭曲,手中形如綢緞般的魂器妖生開始變得瘋癫起來,再次與風兒一同向苒帝攻了過去。
隻是妖生的亂舞非但沒有增加他的實力,反而使得他空門大開,手上更是漏洞百出。
“你的心神亂了,趕快回神”風兒眸色血紅,黑色的紗衣已沒了大半,尖銳的指甲亦是被武神劍削了個幹淨,此刻超控着血烏鴉,卻似也有些急了。
而苒帝何其精明,他們本就不占上風,戰鬥的經驗更是無法與之匹敵。如此一來,童顔的破綻一經露出,武神劍已是随之而出,瞬間便将妖生斬為數段的同時乘勝追擊,一劍刺進他的胸口。随之長劍拔出,直攻風兒。
兩人聯手時尚且遜色一籌,單槍匹馬的風兒就更不用說了,所以沒幾個回合。風兒神情一慌,武神劍劃過她的脖頸,亦是與電光石火一劍封喉。
苒帝從不喜繁雜的招數,隻要拔劍不是救人便是殺人。所以若殺人能夠一劍斃命他便絕不會用第二劍。
風兒摔落在地,血沿着她白皙的脖頸流淌而出染紅了地上的青磚。
但詭異的是童顔卻并沒有斷氣。他匍匐在地,胸口處流着血,嘴上卻是咧出了一個極大笑容來,那笑容近乎遍布了他的整張臉。他的臂膀更是以一個十分怪異的姿态扭轉到了身後,整個人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人。
苒帝微微眯起雙眼神情未變,武神巨像依舊覆在他的身後,他則全神貫注地等待着。
若說在這個大陸上魂力等級都可以靠特殊的手段所得到的話,那麼被萬爐鼎煉化過的人突然變成怪物便不足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