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他進不去,燕雨真也進不去。
趙家長孫今年不過兩歲半,話都說不利索,一向錦衣玉食嬌養着,如今驟然生病,滿府的人都揪着心。生怕沾染一點污濁之氣,謹慎些也正常。
再說了,進去那麼多生人,吓着孩子了反而不好。
李錦繡站在門口,踮着腳望穿秋水往裡瞅,不知道大外甥長相随爹還是随娘。
最好是随娘,要不然瞧着太窩火。
“你就别白費心機了。”
燕雨真雙臂環胸,倚靠在院中的一根石柱上,頭頂月色落他身上,像是鍍金一般,看起來非常清俊,隻不過說話不太中聽,“以你現在的身份,不可能有機會接近趙家長孫。”
李錦繡當然知道啊。
縱然沒法公開自己的身份,不能聽外甥叫他一聲舅舅,那遠遠瞧上一眼也好。
更何況大外甥生病了,聽起來似乎挺嚴重的,當舅舅的怎麼可能不着急?
說起來燕雨真倒是挺淡定的,他從前在山上,就因性情古怪,跟誰都玩不到一塊兒去,也就跟李錦繡關系好。
這次能同師尊一道下山,說實話李錦繡還挺驚訝的。他本以為定是大師兄随同。
似看破了李錦繡的心思,燕雨真的語氣不冷不熱:“大師兄與他青梅竹馬的林姑娘,一同遠至太虛秘境遊曆去了。三師弟常年坐輪椅,腿腳不便有小師妹從旁溫柔呵護着,如此一來,自然隻有我這個孤家寡人随同師尊最合适。”
李錦繡覺得也是這個理,可緊接着,燕雨真又開始陰陽怪氣挖苦他了,“若是我那自甘堕落,又離經叛道的小師弟還活着,此行定然就屬他蹦跶得最歡,你說對麼?許、公、子?”
前半段李錦繡心虛地啧吧啧吧嘴,沒理他,聽到最後的稱呼,他愣了一下,回眸望去,驚問:“你喊我什麼?”
“許公子啊。”燕雨真冷笑,“我管你是借屍還魂,還是奪舍,都不打聽清楚原身是什麼貨色,你就敢附身?未免太兒戲了吧!”
也就是說,這具身體姓許?
可燕雨真是怎麼知道的?
不等燕雨真回答,李錦繡耳邊驟然響起“嗡”的一聲,如燒紅的鐵棍,猛然從左耳穿透右耳而出,疼的他“呃”了一聲,立馬伸手往耳朵上捂。
與此同時,他聽見了孩子沙啞的哭聲。
【别過來!我不要!好可怕!不要過來!嗚嗚嗚,阿娘救我,爹爹救我!】
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
李錦繡使勁甩了甩頭,臉色刷的慘白下來,站在台階上搖搖晃晃。
燕雨真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兒,剛開始以為他是裝的,還冷笑一聲,譏諷他:“同樣的招數你到底還想用幾遍?”
豈料在看見李錦繡煞白的臉色後,終于意識到他不是裝的,神情一下就變了,三兩步就沖了過去,抓住李錦繡的手臂,才剛吐出一個“你”字,李錦繡竟突然發瘋般,一把甩開他的手,不管不顧直接往房間裡沖,好幾個侍女,還有等候在外的趙家人立馬阻攔。
“李……!”燕雨真差點咬到舌頭,終究還是喊了句,“小山!不許胡鬧!”
他是真擔心李錦繡被趙家的人打,趕緊上前,一邊阻攔趙家諸多,一邊喊李錦繡回來。
李錦繡不僅不聽,反而一溜煙蹿了進去。
燕雨真氣得眉宇間黑氣亂跳,這個混賬東西,從來都不聽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