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舞放到一個月前,明骊可能跟不上春柳依的步伐和節奏。
但為了重回舞團演出,她開始給舞劇院投遞面試視頻資料,近一個月都會抽空練舞。
舞台不算大,再加上她和春柳依沒有提前排演,有幾次都跳到了舞台邊緣。
春柳依會及時把她拉回到舞台中間。
在台下的觀衆看來,卻像是她們專門設計的情節。
春柳依精心準備的獨舞成為了她們的共舞,一舞終了,春柳依身上的一半薄紗遮住她的臉,有種魅惑衆生的姿态,可她的眼神卻是冷冰冰的。
明骊的餘光掃過她,她别過了臉,緻使明骊隻能看到她臉部流暢的線條,下颌線有些尖銳。
隐隐能感受到她的不悅。
音樂聲停止之後,宴會廳内賓客們的交談聲就顯露出來,但很多人的說話聲混雜在一起,隻能依稀捕捉幾個音節,根本聽不清她們具體在說什麼。
明骊站在這個不算正經舞台的地方,燈光打在她身上,一瞬有些恍惚。
好似回到當年跟着老師去參加比賽的時候。
她一個人站在聚光燈下,台下是烏泱泱的人頭,她緊張得掌心微微冒汗,卻會在登台之後,在音樂聲響起的那一瞬間完美地融入鼓點裡。
每一步都踩在節拍上,自由、忘我、毫不畏懼台下的目光,從容又自信,她和舞台會融為一體。
明骊的舞蹈老師曾評價,她就是為舞台而生的。
站在舞台上的明骊在縱情燃燒自己的靈魂,再加上她天生的身材優勢,會給觀衆帶來極強烈的視覺沖擊。
明骊也很喜歡跳舞,小時候上那麼多興趣班,家裡迎來送往那麼多興趣課老師,她最喜歡舞蹈老師。
手長腳長,身材苗條纖瘦,長得也漂亮,所以最後她在衆多興趣課裡選擇了舞蹈課。
那時候很多家長會讓小孩選擇芭蕾舞,穿着白色小裙子跳小天鵝,但明骊更喜歡中國舞。
一颦一笑一動一靜,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韻味。
等她大了,她才明白這是文化沉澱後的内斂與沉穩帶來的韻味。
看上去柔和,卻有着強大的力量感和生命力。
可她很久沒有站在舞台上跳舞了。
也很少有這種忘我的恣意時刻。
謝幕那刻,明骊感覺自己的心髒在瘋狂跳動,幾乎快要沖破桎梏。
可絢爛的宴會廳内終究不是劇院,這份沖動還是被她強壓了下來。
她現在是顧清霜的妻子,明骊。
有了前綴的明骊再也不能肆意妄為,迎風生長成最燦爛的樣子,她有了枷鎖。
謝幕結束後,她再擡起頭已經挂上了标準的交際笑容,從容得體。
忽然,台下有人忽然笑道:“這是要買一送一啊?”
這一聲放在都壓低了聲音說話的人群裡格外突兀,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過去。
是一個穿着灰色西裝的男人,戴着眼鏡,約莫三十多歲,長得蠻年輕,看上去還挺斯文。
在場有人皺起了眉,似是嫌他粗俗。
可他卻不以為意,聳了聳肩笑道:“開個玩笑,聽說剛才跳舞的是大名鼎鼎的明公主?”
立刻有人附和嘲弄道:“什麼明公主啊,都破産了。”
“周柏跳樓都幾年了,誰還把她閨女當成寶啊哈哈哈。”
“什麼周柏,早就跟着她老婆改姓了,叫明柏。不然哪來的明氏集團?”
“明氏集團當初欠了十幾個億,抵了那棟大樓還差兩三億,最後不還是明公主還的。”
“所以女人長得漂亮還是好哈哈哈……”
他們說着越發肆無忌憚,站在台上的明骊已經握緊了拳頭。
可在她家破産的那幾個月裡,這些話如同潮水般朝她砸來。
甚至專門有人去她兼職的酒吧裡嘲諷她。
她已經習慣了忍耐。
“明小姐這些年在哪兒跳舞啊?”人群裡忽然有個男人大聲喊道:“今晚要不去我床上跳?給我劈個……”
“叉”字還沒說出口,就有人一拳揮了過來。
身形單薄的女人一瞬間迸發出巨大的力量,一拳砸在他臉頰,拳頭到肉的悶響聲聽得人心驚膽戰,女人卻一把抓住他衣領,雙臂過肩摔把他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