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在一片嘈雜的背景音種約定好煙花結束後請沙拉女士路過餐廳,簡單見一面,卓曼已經失去期待,她覺得自己和Sara沒有緣分,一次簡單的會面反複産生波折,見面本身大概也不會有太多收獲。
黎越洋就是踩着這好消息進來的,她今日換了個耳墜,但依舊是碧綠色的翡翠,搭配她一身黑色的衣服,十分顯眼。
卓曼早就看到她走過來,這時隻分了她一眼,也不主動問好。
倒是黎越洋自來熟,笑着和呂雲點了點頭,自己坐到了卓曼旁邊。
呂雲有些意外,萬萬沒想到卓曼剛剛電話報地址是給黎越洋報的,一時不知卓曼心裡怎麼想的,便謹慎地提起精神來。
卓曼很淡定,偏頭“命令”:“待會兒把賬結一下。”
堂堂黎總開始自助,要來一副餐具,好脾氣地輕聲道:“結完賬可以給個機會加回卓總微信嗎?”
卓曼從她說的話裡不知怎麼聽出一絲委屈,略微詫異地擡眼看了看她。
黎越洋的坐姿和氣度絕對與“委屈”扯不上關系,但卓曼依舊從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裡捕捉到片刻的小心翼翼。
不忍心是第一反應,卓曼幾乎沒有思考,默不作聲地打開手機微信,将人從小黑屋裡放了出來。
感受到黎越洋在一邊看着,又主動發了個“hi”過去。
手機震動,黎越洋打開自己的微信,看着這個簡單地“hi”,眼神溫柔,像是剛加上好友似的,也回複了個“hi”。
兩人明明不到半米的距離,卻在微信上互相發消息。
黎越洋鎖屏,擡頭笑着對卓曼說:“以後不要動不動就删除拉黑了。”知道卓大小姐不喜歡被要求,需要給個台階,黎總很上道,“隻要見面,都請卓總吃飯。”
卓大小姐有些憋悶地點了點頭:“噢。”
卓曼嘴硬心軟,有時心軟,連嘴硬都會消失,黎越洋又笑,不再盯着人看,她晚間也沒有用餐,正是餓的時候,安靜吃了會兒,才關心起Sara:“那位又鴿了?”
呂雲一直不說話,盡量降低存在感,這會兒瞄了眼卓曼,并不主動回答。
這人先是要地址,接着要微信自由,現在還繼續得寸進尺,從剛剛的不忍裡回過神來的卓曼沒忍住白了她一眼:“這是另外的價錢。”
其實進餐廳發現隻有卓曼和呂雲倆人時,黎越洋便猜到那個鴿了自己無數次的女人平等地鴿了在座的所有人,也明白了卓曼為什麼那麼爽快的告訴自己地址,見卓曼還有些生氣的樣子,黎越洋賣慘安慰人:“我從6年前開始以不同的身份約見她,到現在都沒成功過。”
卓曼沒有在意黎越洋的安慰,她關注的是這話裡隐藏的其他信息,原來黎越洋想要遠舶的計劃如此久遠。
卓曼心情複雜,覺得自己的心軟像個笑話,黎越洋一定不會失誤說漏話,她說出的話便是她想讓你聽到的話,她察覺到了卓曼的心軟,便借機繼續試探,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公私混合,見縫插針,緊緊圍繞她唯一的目的。
黎越洋的每一句話、每一個主題後面都有她狀似随意其實暗藏深意的坑在等着,卓曼不願與她搭話了。
卓曼的脾氣,她不想理人,就真的冷臉沉默,不會在乎場面是是否冷下來或者對方是否下不來台。
話落在地上,黎越洋維持着笑意,悄悄歎了口氣。
第一束煙花自遠處升起,餐廳内的人或站起或走動,紛紛向窗邊靠攏。
卓曼就坐在窗邊,隻需側頭便是最好的視角,黎越洋坐在她身邊,同樣側過頭,目光所及卻是卓曼的側臉。
黎越洋見過很多人,她喜歡女人,自然善于發現女性的美,隻是她的眼睛裡總是粗粗掃過大部分人,她看起來謙虛有禮,其實帶着傲慢的偏見忽略許多美好,而卓曼恰恰相反,她看起裡驕傲冷漠,其實最是善良,總是明知不可為而為。
卓曼的外貌裡,黎越洋最喜歡的是她的眉眼,很多時候堅定而平靜,有時候鮮活而充滿生機,若是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或被人戳中什麼,目光總喜歡瞥向一邊,但眉眼彎彎,藏不住的自由姿态。
千米之外,煙花一簇簇推高氛圍,當此之時,黎越洋的心囿于方圓一米。
卓曼上一次看煙花還是在大學時的跨年,自己親手放煙花更要追溯到青春年少時,而她的青春記憶裡一定少不了的人此時就在她的身邊,以一種更加輕盈的方式存在。
如今卓曼不用再隐忍心意,也不用再悄悄偷看,她心中坦蕩,回憶起過去,回頭笑道:“你看剛剛那個藍色的像不……”
剛一回頭,卻發現那個少女時期一起放過煙花的人正認真地看着自己。
見卓曼回頭,黎越洋還歪頭笑了一下:“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