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曼調整了坐姿,面朝黎越洋,側頭搭在沙發背上:“還行,能搞定。”
“嗯。”黎越洋溫柔應道,又小心伸手拍了拍她被毛毯包裹的腿,試探道:“今天怎麼了呢?”
卓曼低頭笑了笑,又擡起頭看向她,看着這人在自己的領地裡,可她的心依然沒有安全感。
卓曼顧左右而言其他,沒有什麼力氣,輕聲問她:“來上海怎麼沒告訴我?”又有點生氣似的,“說好的請我吃飯呢?”
黎越洋心都軟了,想碰碰她,最終隻變成摩梭毛毯的一角。
客廳裡安靜而昏暗,黎越洋也放輕聲音:“工作,明早六點多的飛機。”
黎越洋本就是要參加晚宴的,第二天一大早又要走,的确沒有時間吃飯。
卓曼覺得她說的有點道理:“嗯。”又隔着毯子輕輕踹了她的腰一腳,“這兩個禮拜為什麼沒有給我發消息。”
黎越洋終于向前坐了坐,臉上有了笑容:“你不是也沒有給我發消息嗎?”
卓大小姐理虧,行動上卻不虧,又給人來了一腳。
黎越洋笑,逗她:“叫我過來就是因為這個?”
卓曼揉了揉頭,恢複到平日裡的認真樣子:“不是,”卓大小姐瞥了她一眼,半是玩笑半是提醒:“怕你被白自恒吓跑了。”
實際上,黎越洋确實因為白自恒才會反反複複地猶豫與糾結,但她真正關注的隻有卓曼的想法,隻要卓曼堅定,她便無所畏懼。
“曼曼,”黎越洋斟酌着開口,“前兩天,你爸爸說,讓我看看有沒有合适的人給你介紹。”
卓曼笑容一頓,立時擡眼看她。
黎越洋辨認她的眼神,希望窺探到她心底的想法,希望她能立刻拒絕,希望她說喜歡自己,然而卓曼再也不是那個開心與不開心都寫在臉上的小女孩了,她學會了僞裝,學會了不露聲色,學會了沉默等待。
黎越洋輕輕吸氣,保守用詞,激進提問:“你怎麼想的呢?”
卓曼輕笑:“我更想知道,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說,要先問問你。”
卓曼立刻回答:“我要是說願意呢。”
卓曼看着眼前的人,黎越洋那麼聰明,有過那麼多段感情經曆,與自己這段時間的相處,雖未挑明,但她一直以為是一種心照不宣,如今竟然還問自己願不願意認識其他人,她不由疑惑這段時間,她自得向前的時光算什麼,又諷刺地想,恐怕老頭子的籌碼也足夠吸引人,否則怎麼黎越洋這樣富有的人怎麼會心動呢。
“那黎總幫我看看有沒有合适的吧,漂亮有趣的好妹妹,想必黎總認識不少。”
以這種方式獲得想要的答案,黎越洋發現,情況并沒有多好:“曼曼……”
卓曼突然想起自己那時對孫有儀說的“黎越洋不會是個好的戀人”,此時氣到深處,幾乎要嘲笑自己,她努力控制住情緒,維持體面道:“黎越洋,你挺沒意思的。”
一向驕傲的人下颚直顫,黎越洋的心卻在這份苦痛裡踏實下來,她慢慢湊到卓曼的面前,細細拂她的眼角,溫柔而笃定道:“我知道了,你喜歡我。”
卓曼明白黎越洋這麼做是為了什麼,為了試探她,她像對待對手一樣,步步為營地計算交鋒的節奏,不到确定必勝的時刻絕不露出自己的底牌,卓父的利益或是卓曼的感情,她總能得到一個,她或許沒有惡意,但是永遠習慣性地精明、審慎。
卓曼在這個怅往許久的溫暖手掌裡輕輕搖頭:“從剛剛開始,不喜歡了。”
黎越洋的動作一頓,聲音也提高了些:“曼曼?”
“我承認我喜歡你,但不是非你不可。黎越洋,你究竟有沒有理清楚,感情在你的生活裡到底幾斤幾兩?”
黎越洋怔愣。
見她無言,卓曼笑了:“黎越洋,我試過了,你确實不會是個好的戀人。”
多麼熟悉的話啊。
黎越洋的大腦一瞬間幾乎停擺,臉色慘白,碰着人的手也不自禁地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