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巴行駛到遠安縣時，這裡已經離西平郡的郡城很近了，中間隻隔着一座北山。

喇叭和雷達配合在一起的作用很大，不少分散在山間的幸存者都被找到了這一路陸陸續續的也找出了千餘人，大多都是幹瘦如柴，看見大巴即便再害怕卻也沒有力氣跑。

雖然瞧着都像是隻差那一口氣了，但隻要等發現大巴裡的人發放食物和水之後，都不用那個喇叭再多出聲招呼，他們自己就都團團圍了過來。

沿着官道慢慢行駛的時候，周遭圍過來的人也少，能夠生活在一起的，大多都是一家人或者自己認識的村裡街坊們，哪怕餓的很急，在每人先給塞了一碗野菜湯的情況下，栓子再多吆喝兩聲後，一個個的也能夠乖乖的按照指示排起隊伍來。

雖然初時手忙腳亂了些，但等慢慢習慣以後，不用催促大家也都能夠自覺排隊等待，倒是也沒有出現太多的哄搶現象。

但到了以鎮子或者縣城之類的這樣大聚集點就不一樣了，哪怕提前為這些人特意多開設了幾間用來排隊領食物的小攤子，但從剛開始發安撫用的野菜湯時就開始有人争搶，年輕力壯的青年即便餓的再皮包骨，那力氣也是比同樣境況下老幼婦孺們的要大的多。

隻插隊的竟然還算是比較好的了，多的是還有人上手去搶别人拿到的東西。“放下！讓你放下！你聽不到嗎？！”

這樣的情況發生的多了，原先最好說話的春花也開始逼着自己挂起了一張黑臉，說話粗聲粗氣的同時，手上拿着維持秩序用的燒火棍也跟着揮舞的虎虎生風的。

隻要是看見有人搶東西或者插隊的，都要給他們來上一下，要是挨了打卻還是不松手，死命的就盯着那麼一兩口吃的就跑的。

那不過是一碗野菜湯給了也就給了，但再想要來排隊東西是不能了的。

這一手燒火棍加大聲呵斥下，惦記着之後還能再領到别的食物，大多數的人都會選擇老老實實的聽從栓子的指揮，認認真真的開始排隊。

隻除了一夥兒人，在人群中顯得格外不一樣。

說他們是難民吧——可和周圍的其他人比起來，一個個面色紅潤的就像是剛剛才吃過一頓飽飯似的，但要說他們不是難民吧——身上穿着的又是破破爛爛的，一副窮苦人打扮的模樣。

但前兩天排隊領救濟糧的時候，這麼一夥人都還是安安分分的在排隊，姜姚姚雖然覺得奇怪的多看了兩眼，倒也沒把這件事往心裡頭記。

隻是到了這天晚上的時候，事情就變得奇怪了起來。

明面上負責救濟災民的那些糧食，都是放在大巴後面的後備箱裡保存着的，但是隻有姜姚姚自己知道，這些糧食都是她提前一天按照大巴附近聚集的人數，按每人每天的量放進去的。

畢竟是後備箱又不是冰箱，這麼熱的天真要把東西放在裡面放一天，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放壞了。

問題也就是這麼來的——

明明是按照人頭數準備的食物，怎麼突然就少了十幾份？

春花昨天過來和他說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算錯了數字，默默的又給添上了十幾份補上了。

因為出過這麼個纰漏，所以今天放東西的時候，他還特意查看了兩遍顯示的人數，難民裡一部分身體稍微好些的人已經跟着後面幾輛大巴先去工廠了。剩下的人隻少不多，确定過沒有臨時新人的到來，而且今天采買的食物數量也是和人頭數目相對應的，甚至因為他不怎麼吃這些救濟餐，應該最後還能夠多出一兩份來才是。

結果到了晚上，春花還是過來和他說，發下去的救濟餐少了十幾份……這不對啊？

心裡嘀咕了幾句，但看着那沒拿到食物的老人和小孩還在車子外面眼巴巴的等着，可憐兮兮的模樣，姜姚姚還是重新又把這部分的糧食給補上了。

隻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幹脆就把大巴最前面放置着的監控給調了出來。

雖然人多瞧着畫面裡也很雜亂，但因為大家多少都習慣了排隊的關系，所以緊盯着分發食物的攤位後，勉強還是能夠看的清楚。

大家雖然都很餓，但是領食物的時候都還是乖乖的，也許是之前被燒火棍‘教育’過了的關系吧。争搶的情況不是很多，基本上都在剛剛發生的時候，就被負責維持秩序的栓子給制止了。

他努力的調整了幾下監控的畫面，終于找到了那些缺少的食物到底到哪裡去了。

就眼睜睜的看着那一夥人，明明之前排在隊伍裡已經領過一次了，但偷偷摸摸的混到人群裡後，就把剛剛領到的東西往懷裡一塞一藏，下一秒又裝作什麼都沒拿的陌生人一樣，重新擠到領食物的隊伍裡再領。

重新排隊的時候，他們還會自己簡單的做一下僞裝，要麼把原先披頭散發的發型梳一梳，要麼就是随地取材，地上摸一把泥土當散粉一樣的就往自己的臉上撲撲。甚至有幾個還特别‘聰明’的會把自己外面的破爛外套反過來穿……誰能想到啊，這麼破的一件外套，竟然還是有内外兩種不同顔色的？！

——簡直歎為觀止。

等再往前查查前幾天的監控，就發現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幹了，估摸着已經搞過好幾次了，隻是因為之前人多，所以一直渾水摸魚的沒被發現罷了。

姜姚姚都有點無語了，之前分糧食的時候明明說了，要是覺得發下去的東西不夠吃，可以過來大巴這邊幫忙。維持一下排隊的秩序也好，幫着修修補補難民臨時駐地的屋頂或床鋪也好，隻要是幫忙了，在栓子那裡記下名字以後，是可以多給你發些食物吃的。

用不着這麼偷偷摸摸的多吃多占。

事情既然做的出，那也不用給人留臉面了，第二天一早直接就把那些人偷摸着二次、三次來排隊領食物的事情在大家面前公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