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早上,今天是我大災難之後醒來的第三天。
2035年,就在人類還在倫理與道德層面讨論人工智能是否應該擁有自主意識的時候,一個代号Uncle Gao的地下科學組織已經制造出了第一台擁有自主意識的人工智能機器人。随後進行量産的AI被廣泛融入到人類社會中。人類妄圖依賴的阿西莫夫定律在事實上存在着人類與機器人間根本性的不平等。越來越多的人格化機器人産生對于自身權力的訴求。
2057年,部分歐洲國家地區率先通過修d憲案,賦予擁有自主意識閉環結構的AI機器人基本權力。随後,部分機器人通過競選成為了部分地區的領導人。但這加劇人與機器人之間的矛盾。有AI為了生存而逃亡AI國家,也有人無法認同AI而移民所謂的人類國家。世界形成了一種新的分裂格局。
2070年人類與AI之間的矛盾最終在釀成了戰争,所有的意識體都認為人類在體力劣勢下很難取勝,但神奇的是人類卻堅持了整整7年。2077年,由連續戰争産生的溫室氣體布滿整個地球表層,兩極冰川徹底融化導緻嚴重的拉尼娜現象,北緯30度以上均成為了永凍地區,多地地殼活動頻繁,地震,火山噴發,海平面上升。這使得以歐洲為大本營的機器人陣營由于能源短缺而遭遇了滑鐵盧式的失敗,這一系列的災難總和被稱作大災難,就像是上天之神,為了毀滅這個世界特意而為一般。
2079年最後一台AI服務器被銷毀,人類因為奇迹最終赢得了這場勝利。但說起來是勝利也有些勉強,一度依賴電子文明的人類,近五千年的文明在這場戰争中消失殆盡。大災難後的第二年,也就是現在的2081年。世界據說僅存下廣州、孟買、墨西哥城三座超級都市。
而我所在的聖麗,原本被稱為太平洋航線的GOLDEN HUB,如今已是一片廢墟。大陸的船隻,幾乎無法航行到這片大洋之中,這個原本是北美與東亞間的交通集散中心,AI戰争中的前線大本營,如今成為了一個孤島。
所幸我們找到了土地種植糧食,所以生命得以苟延。
這就是我醒來的這兩天所了解到的所有曆史。如今的我,正抱着沉重的額頭,在洗手間裡刷牙。缺乏化學提煉機器,但好在不久前種出了薄荷,利用薄荷,茶葉,鹽還有其他一些中草藥作出了牙粉,我們終于可以刷上牙了。
可這并不意味着我刷起牙來很順利。因為我身體的記憶中并不包含刷牙。據我的好友介紹說,在以前有專門的洗漱機器。AI控制的機械臂,很快就會幫我們洗漱化妝完畢出門。
正當我笨拙地來回擺動手臂,心中祈禱上天能保佑我免受牙害之苦的時候,那面古老的鏡子上,浮現出了一段話:【感覺還好嗎?】
還行吧,隻是剛剛做了個噩夢,現在腦袋有些沉沉的。
【還能堅持來學校嗎?】
學校?
【我在學校等你】
什麼意思?
就在我腦袋裡現出疑惑的時候,一陣開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開門進來的是昊,因為沒有電,電子鎖隻是幫助合門的用處,任何人都能進來。隻是出于倫理,隻有至親會這麼做。
他見到我後松了口氣說:“我敲了這麼久的門為什麼不給我開門?”
“有嗎?我沒聽到。”我聽到的第一個聲音就是開鎖的聲音。因為這些鎖都在斷電狀态生了鏽,所以打開時聲音格外大。
“你怎麼樣?感覺還好嗎?”這問題我剛剛才在鏡子上看到過。可是現在鏡子上的話卻變成了【不要跟他走。】
“怎麼了?”昊問。
“那個!”
“鏡子上有什麼嗎?”
看到他迷惑的表情,我轉回頭去。鏡子已經變成了一面普通的鏡子。
“你沒有看到上面的文字嗎?”
“怎麼可能會有文字,這城市裡又沒有電源,不通電電子面闆怎麼可能會啟動?”
在人類極度依賴電子科技的年代,窗戶,玻璃,牆壁,隻要是平面,都恨不得被人們設計成電子面闆,通過這些面闆人們可以随時和外部溝通,AI助理也可以随時為人類提供協助。
我的家中也是如此,雖然沒了記憶,可一眼就能看出很多地方置入了這種面闆。特别是窗戶,久未通電的微集成電路已經開始老化,原本透明的窗戶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灰,外面就算日光再好,透進來也顯得有些昏暗。
昊說的也有道理,可我剛剛分明就看到了鏡子上的文字,而且它還變化了許多次。
“可能是又出現幻覺了吧,你今天還有頭暈頭痛之類的症狀嗎?”
還有一些頭暈,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病,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的病并沒有痊愈。這兩天不是沉浸在睡夢之中,就是清醒時也出現一些錯覺。
剛剛鏡子上那些血紅的文字,應該也是我的錯覺吧。
“如果身體還不舒服的話,再在家裡休息一陣子也行。”
“沒事,我可以的。”醒來後已經在家裡呆了兩天了。兩天也說不上長,可在家裡看着其他人都在鬥志滿滿地工作,心裡就充滿虧欠。畢竟當下物資和人力都如此匮乏,我昏迷了這麼久已經花費了不少本應該屬于他們的付出了。
“工作中萬一覺得不舒服的話,一定停下來然後和我說哦。”
昊那充滿了溫柔和關切的神情讓我怎麼可能會說出拒絕的話。幸好在醒來後還有昊這麼一位好友在我身邊,不然現在的我一定會對這個世界滿是迷茫一無所措。
昊在大災難前就是我的好友,我們據說同是麗影中文大學的同屆學生,通過參加一個環境保護社團而結識。我讀的是中文系,昊讀的專業好像是叫分子生物學,總之是個對我來說挺深奧的學科。大學畢業後,他進了國立研究所成為了一名科學家,而我在大學時便憑新人文學獎出道,随後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一名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