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青起初不耐煩地冷着臉瞥過去,但看清來人後,像是安了自動行禮裝置一樣,起身精準又迅速地向來人敬了一禮:“長官。”
就好像剛才那個一隻腳跨過拉爾的腰,蹬在沙發背上怎麼看怎麼像是要對前輩圖謀不軌的不良青年不是他一樣。
拉爾艱難地從沙發上爬起來,踉跄了一下才站穩,整個人都顯得萎靡不振,嘟哝了一句:“早。”
穿着紅灰相間軍裝的年輕女性站在門口。
她看上去不過二十歲上下的年紀,和在場人同齡,乍一看和善無害,東方人圓潤的面孔還顯得有些幼态。
唯一和她溫和氣質不搭的,是右耳綴着的淺藍色耳釘,在冷白燈光下泛着無機質的光。
女性的視線先是在拉爾和林司青身上逡巡了一下,确認了他們的身份,才緩緩道:
“我聽說,奈落小隊第三行動小組是在這裡?”
她說着劃出虛拟投影,面前的屏幕上寫着一行地址——
灰人第一社區七号蟻巢奈落小隊第三行動小組
“是的。昨天我們已經接到新任指揮官要來的消息,也看過了你的照片。”
林司青回答的同時不忘在拉爾背後拍了一下,免得他站着睡着。
這個技術宅已經擁有了咖啡因絕緣體的體質,普通的藥物對他來說,失效也隻是早晚的問題。對于新型的提神劑在他身上到底能有幾分作用,林司青的心裡也沒底。
還好此時的拉爾顯然處于靠譜的範疇,他低頭點了一根煙,順利接上了話茬:
“秦 為傾,女,25歲,新人現場指揮官,無戰績,兩年前被阿比蓋爾指揮官收養,此前沒有任何作戰記錄——你,是地上世界的人吧?”
名為秦為傾的女性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他查了個底兒掉,視線在他叼着的煙上停了幾秒,點點頭:
“是的。我來自唐洲分部地上世界。”
“這種從地上撿人回來的做法……真像是阿比蓋爾能幹出的事情。”拉爾似乎是嫌棄地皺了皺眉,又嗤笑了一下,“既然人齊了,就能接點有意思的任務了。”
他抓了抓蓬松的棕色頭發,扭頭對林司青道:“喂,小司,去找找S級任務,報酬最高的那個,順便把莫妮卡叫來。”
無視了拉爾的狂言,林司青順手給莫妮卡發了通訊,又呼出虛拟屏,上面列着幾個标注着A的文件夾:
“我跟拉爾剛從南梯洲分部調過來,不大熟悉情況,再加上指揮官你也是新人,所以我收集了幾個A級任務。随便挑一個吧,内容我都篩選過了。”
秦為傾随手點開一個文件夾,空中立刻出現了一個人物的虛拟投影。
這是一名面帶憂郁的女人,但她的憂郁偏向慵懶,更像是在這兩個狀态之間用水粉畫了一條迷蒙模糊的界線。
看上去目前地上世界比較流行複古妝容,這幅虛拟投影中,穿着旗袍的她化着改良後的複古妝,眼尾上挑,以幹淨的啞色為底,突出面部柔和的輪廓。
事實證明化妝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容貌,也可以改變世界——現在地上世界已經開始流行啞色妝面,帶動服裝界、配飾界一起,悄無聲息又不容抗拒地掀起了一場複古風潮。
要不怎麼說時尚是個圈呢。
秦為傾注意到,這個女人的左手小指上戴着一枚與她的身份不是很相稱的樸素戒指,既沒有鑽石,也沒有雕花,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圓環。如果讓拉爾來評價,恐怕他會說——我用易拉環都能做一個一模一樣的出來。
指揮官低頭去看人物介紹。這是地上世界的某位當紅歌姬,最近收到了威脅信,但不想把事情鬧大,于是通過某種渠道聯系到了灰人政府設在地上世界的聯絡人,想秘密雇傭幾個保镖來保護她的安全。
對她來說,可能隻會以為自己雇了某個隐秘性極高的保镖公司的人。實際上,她找到的保镖公司正是灰人政府在地上設立的營利性機構之一,用以支撐地下世界的正常運轉。
拉爾饒有興緻地把下巴擱在林司青的肩膀上看屏幕,明明自己比他矮,卻踮着腳也要達成這個姿勢:“A級,但錢不少,就這個了。”
他話音剛落,莫妮卡聽到外面的動靜,從自己的房間走了出來。
“報告寫完了?”拉爾挂在林司青身上問她。
莫妮卡沒有理他,雙手環胸倚着房門,審視着新來的指揮官。她的眼睛是暗紅色的,隻有瞳孔是黑色,這讓她一聲不響地看人的時候,有些可怕。
秦為傾行了一個軍禮:“你好。我是新任現場指揮官,秦為傾。”
莫妮卡用後背撐了一下牆壁站直,回了禮,看不出情緒地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