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羅斯連一個眼神也沒有分給他,默默确認手上拿到的數據真假,雲淡風輕:
“吸食違禁藥品的人是你,被教會逐出後,出賣妻子子宮代孕籌錢的人也是你。我沒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
生育率逐年下降的如今,一個可以生育的子宮,能賣出普通人想象不到的高價。
利潤可觀,令人垂涎,特别是,當它沒有長在自己身上的時候。
那人毫不悔改:
“要不是你把我逐出教會,我怎麼會被公司開除,怎麼會斷了收入來源!要是不缺錢,我怎麼舍得我老婆去代孕!”
法羅斯對他越走越偏的邏輯無話可說:
“這話,留着對跟你離婚的妻子說吧。”
一直默不作聲看他們搜查自己電腦的小女孩,在看到法羅斯即将點開一個隐藏文件夾時,忽然開口:
“如果你拿走了機密文件,我不好跟上面交代。”
法羅斯對待小孩子的态度依然如春風般和藹,說出口的話卻不怎麼客氣:
“你是我們的敵人。我一般不考慮敵人的感受。”
小女孩擡頭看他,眼裡漸漸湧上淚水,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求你别拿走!他們會殺了我的!”
法羅斯懸在隐藏文件上的手停住了。
他回頭望了眼小女孩的淚眼,還是堅定點了下去。
是賬本。
他找到了。
小女孩哭得梨花帶雨,完全不見剛才占上風時的嚣張,可見極其能屈能伸:
“教皇哥哥,能不能給我留一條活路,我拿别的東西跟你換,可以嗎?”
莫妮卡倚靠着門闆,一直在側耳傾聽外面的動靜,此時淡淡開口:
“飛行器的聲音。引擎B-20i型,應該是政府的人到了。”
法羅斯不再耽擱,迅速将賬本下載到自己終端。
臨走前,他最後看了眼哭得可憐兮兮的女孩,腳步一頓,指向被捆在地上那目光狠毒的北聯人:
“他離開北聯之前,偷了大财閥黑島商會的商業機密。你可以拿他做個人情,至少能将功抵過,死不了。”
“謝謝你,哥哥……”小女孩抽噎着,看上去真的被吓壞了。
幾人出去時,照樣讓光迷彩機器人屏蔽了走廊上所有攝像頭,光明正大地通過走廊。
途中,林司青瞥了眼拉爾。
如果當初沒有阿比蓋爾态度堅決地把拉爾送進療養院,拉爾也會變成剛剛那個男人那樣嗎?
鬻妻賣子,執迷不悟。
一想到這裡,林司青的情緒就有隐隐失控的迹象,恨不得回去再踹那個人幾腳。
把他當成拉爾踹。
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拉爾沒好氣地搶先開口:
“在戒了,而且我用的那些沒有依賴性,跟他不一樣。”
林司青糾正:“是沒有太多依賴性。”
拉爾翻了個白眼,沒說話。
秦為傾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開口,思考着什麼。
直到來到走廊窗前,打算翻越而下時,才終于察覺了違和感在何處:
“這家賭場的老闆是誰?我們剛才隻見到了他女兒。”
法羅斯:“她說她就是老闆。”
秦為傾沉默幾秒,語氣突然急促:
“把剛才下載的數據拿出來看看。”
拉爾意識到什麼,也湊了過來,隻見法羅斯點開文件後,彈出一個警告窗口,接着數據開始一行一行被删除,隻過了幾秒就消失得幹幹淨淨。
終端開始閃雪花屏。
拉爾啧了一聲,二話不說将二人終端連接,隻聽滋啦一聲,拉爾自己的終端也險些閃出雪花屏。
“是自毀程序,還會給你的終端植入木馬病毒。”拉爾當機立斷,“終端卸了,關機,等找個安全的地方,再幫你看看。”
法羅斯轉身欲折返:
“我去找她。”
“不行。他們現在肯定已經脫險,就等着我們自投羅網。我們沒有武器,不能硬碰硬。這次沒有收獲也沒關系,人活着就行。”
秦為傾立刻制止,又提出了一個有些驚人的猜想:
“我想,她剛才突然開始哭,一定是演技,為了讓你确信,你下載的東西,就是你要的賬本。”
法羅斯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不得不接受自己被一個小女孩欺騙,暫時落後一局的事實。
幾人翻越窗戶,悄無聲息地回到了暗巷,從角落裡掏出自己的衣服分别穿好。
他們匆匆離開,就在踏出暗巷的同時,一道道刺眼白光突然照在幾人身上。
四五架飛行器陸續停落在暗巷口,黑洞洞機槍口直指五人。
冰冷聲線從機載廣播裡傳出:
“确認德古瑪·安塔利亞及其同夥坐标。捕獲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