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拉從麻痹中醒來時,第一反應就是氣急敗壞地詢問身邊人:
“那兩個闖入者呢!?”
增援們面面相觑,他們沒有見到闖入者。
他們進來的時候,隻看到卧室的門口倒了一地屍體,鮮血浸滿客廳,而書房裡一片淩亂,地上還有拖拽狀血迹,延伸到了窗外。
無人機的監控也被搞壞了,他們看不到發生了什麼,隻知道,造成這一切的人早就走了。
安吉拉起身,查看書房裡智腦的訪問記錄,在意識到對方是沖着基因庫清單來的時候,臉色更蒼白一層。
她将所有人支走,單手撐着血迹斑斑的窗框,終端撥通了一個号碼。
對面三聲後接起,聲音平淡無波:
“碼頭的事情,這裡已經聽說了。有事就向負責人彙報,不用聯系我。”
“他們把基因庫的清單拿走了。”
安吉拉直截了當。
對面安靜一瞬:
“稍等,為你轉接。”
又過了片刻,對面響起蒼老的、經過處理的聲音:
“人沒攔下來?”
“沒有……是德古瑪教皇那夥人幹的,他們一來就這麼大動作,有沒有可能是北聯那邊的人指使?”
“沒有證據的話,不要亂說。如果這件事是真的,會關系到很多人的利益。”對面不動聲色警告後,又說,“你聯系我,是想要什麼?”
安吉拉咬牙:
“我知道這批基因庫有多重要。負責人已經死了,想要在敵人有動作之前把庫送到研究中心,隻有我能辦到。”
“……你倒是不說大話。也用不着你孤注一擲,我這裡會派人給你。”
“成交。”
她等着對面挂斷,對面卻在沉默片刻後,問了她一個問題:
“如果出問題,你要怎麼辦?”
安吉拉低頭,好似透過重重甲闆,看到了下層的基因庫,聲音淡然:
“那我就和這批基因一起灰飛煙滅。”
……
灰人的諾亞方舟潛艇。
秦為傾的一條胳膊搭在法羅斯肩膀上,被他架着離開減壓艙,剛走出去,就被林司青接手了。
看到指揮官的傷,林司青先是判斷了沒有中毒,接着馬不停蹄地開始清創。
秦為傾坐在地上,疼得臉色蒼白,意識震顫間,下意識擡頭,和法羅斯對視。
對方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轉身和諾亞說了什麼,二人并肩離開。
拉爾蹲在一旁,觀察着秦為傾的傷勢:
“傷口這麼深,還往海裡跳,你是狠人。”
秦為傾習慣了他的風言風語,反倒思緒飄走,想起了法羅斯說的話。
隊裡除了阿比蓋爾,沒人知道拉爾的童年是什麼樣子的——怎麼養成了這麼個讨人嫌的性格。
不過想也知道,他小時候一定沒朋友。
拉爾被她看得發毛:“你這是什麼眼神?你疼得想咬我啊?”
秦為傾勉強扯了扯嘴角,擡手用袖子擦去額上冷汗:
“我想咬,你也不會給。”
拉爾沉默片刻,看她實在難熬,别别扭扭地伸出右手胳膊:
“右手可以。左手不行。”
他是左撇子。
秦為傾拉過他的胳膊,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上。
她是真的疼。
林司青不能咬,他是醫生。
莫妮卡也不能,她是戰鬥人員,負傷影響發揮。
隻有害她在水裡多泡了一會兒的拉爾,有點活該。
拉爾渾身毛都炸了,但他有些理虧,沒說話,手臂繃緊,左手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fxck。”
林司青瞥了他一眼,沒管這自作自受的小子,手腳麻利地縫了幾針,将秦為傾打橫抱起:
“最近幾天都不能走動,除非泡修複艙。我送你回去吧。”
秦為傾松開了咬着拉爾的嘴,問:
“修複艙要多久?”
“六個小時。”
“泡。”
林司青好似知道答案一樣,徑直向着醫療室走去:
“德古瑪在跟諾亞做交接。你不放心?”
秦為傾沉默片刻:
“他雖然跟我們是合作關系,但到底是地上人。不能讓他們和唐洲灰人走得太近。”
就立場上來說,唐洲和北聯的灰人才應該是盟友。
如果不是秦為傾負傷,本不該讓他們單獨接觸。
他們現在跟法羅斯看上去是一夥的,但也隻是看上去而已。
實際上,在這裡的是三方勢力。
即使法羅斯疑似是她的故人,她也不敢懈怠,不得不防。
她說話的時候,無意間看到林司青鎖骨中央那枚黑色的G印記,有些出神:
“唐洲沒有罪民嗎?”
林司青手臂一僵,步伐微頓:
“沒有。”
他在潛艇裡沒有無所事事,而是暗暗考察,确認了這裡隻有簡單粗暴的兩方:
以諾亞為首的領導人及其下屬,以及普通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