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P傳媒公司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大樓裡空無一人。
這家公司表面上是一家平平無奇的傳媒公司,但通往地下室的安保卻極其嚴格。
在切斷電源之後,還有獨立運轉24小時的備用電源,且門鎖電源不與備用電源通用。
在拉爾花了半分鐘破解了獨立門鎖電源後,發現居然還有一道機械鎖。
——需要用鑰匙才能打開。
多麼複古的設計啊。
拉爾匪夷所思:
“他們不會覺得,用機械鎖就能攔住想進去的人吧?”
“不知道。”
莫妮卡說着,從綁腿外側的刀鞘中掏出匕首。
高震動粒子切割匕首,用來切人體很好用,切鎖頭也不相上下。
機械鎖應聲而落,通往地下室的門打開,迎面就是一台電梯。
自從之前研究所的事件之後,莫妮卡對電梯總有種天然的抵觸。
畢竟下到某個樓層,等電梯門打開之前,你永遠無法預知外面等着你的是什麼。
好在這次沒有出幺蛾子,他們在下到最底層後,電梯門洞開,外面是一條水泥走廊,很像防空洞。
黑漆漆一片,他們找不到開關,但不開燈明顯更方便行事。
莫妮卡跟着幾人走了幾步,突然感覺到一陣惡寒。
她摸了摸胳膊,警惕四顧,就在終端燈光掃過的某個角落,視線捕捉到了一樣東西。
牆壁上,用血寫着很淡的字迹。
位置比較高,如果不擡頭,根本不會發現。
也許是得益于此,才沒有被人擦掉。
她的身高是173cm,擡手的話,依然距離那幾個血字有一段距離。
目測應該是185cm以上的人留下的。
走在第一個探路的莫妮卡停下了,其餘幾人自然也順着她的目光望去。
法羅斯下意識擡手,觸碰到了那行血字:
“寫字的人跟我差不多高。我看看他寫的是什麼?”
他用終端的燈光靠近血字,一字一字看過去。
Monica(莫妮卡)……
手勢頓住。
往後的字,有些潦草了,但依舊可以辨認。
……Back(回去)。
“莫妮卡這個名字不算少見,是不是這裡也有個研究員叫莫妮卡?”
莫妮卡被定在那裡,緩緩搖了搖頭:
“我的哥哥曾經到過這個地方。這是他的字迹。”
“他似乎想讓你回頭。”
秦為傾掃了一眼那行字。
确實是血寫的,已經發黑了。
莫妮卡沒理會,悶頭繼續前進。
她從來沒聽過哥哥的話。
他從前就沒管住過她,現在人不在跟前,更别想隻憑留言就把人趕跑。
他當年出任務的時候,她已經退讓過一次了。
那天是聖誕前夜。
父母去世之後,他們的每一個節日都是一起過的。
她想讓哥哥陪自己過聖誕節,她種了一小盆仙人掌,種了很久了。
花店老闆說,開花就在這幾天了。
她想送給哥哥。
不管是給他看開花,還是用仙人掌汁液塗抹傷口,都很有意義。
可哥哥那晚異常嚴肅,戴着戰術手套的手掌揉着莫妮卡的腦袋,細細叮囑,晚上關好門窗,家裡沒人的時候電源記得拔,家裡存折的密碼是她生日,重要證件放在床頭櫃下面的保險箱裡……
一樁樁,一件件,就像是在交代後事。
她惶恐不安,隻在家裡乖乖待了五分鐘,就拔腿追去了通往地上的電梯,看到哥哥和三名隊員的背影。
小小的莫妮卡高聲叫着“哥哥!阿爾法哥哥!”,他似乎聽到了,背脊一頓,擡起手,背對着她,随意揮了揮。
這是叫她回去的意思。
小莫妮卡一步三回頭地回了家,打開門就看到那盆仙人掌擱在陽台上,綠油油的,看不到一點開花的迹象。
那一次,她聽了哥哥的話,代價是永遠失去了哥哥。
這一次,她再聽話,就是小狗。
接下來幾乎每隔一段路,都能看到類似的警告。
但莫妮卡視若無睹。
前方突兀傳來說話聲,秦為傾蓦地一擡手,所有終端的燈光默契按滅。
“……你還好,有個妹妹,将來說不定能幹這行生意。我家那老婆死活不肯,生了個兒子之後說什麼也不生了,要我說,就不該娶個讀研的老婆……見多了,清高得很……說什麼生孩子影響她讀書……”
“我家還沒到揭不開鍋的時候呢,不至于賣妹妹……你老婆也是真慘……她還不知道靈魂捕撈計劃吧?”
“政府把這件事瞞得密不透風,連我都是進來之後才知道的,她不可能知道。要我說,賣給民間組織不如賣給政府,好歹正規……生産之後還有複健服務……我聽一個同事說,他拿了五十萬的報酬,轉頭就帶薪度假去了……”
說話人拐了個彎,漸漸走遠了。
莫妮卡瞬間反應過來,看向法羅斯。
對方也如她所料般點了點頭。
靈魂捕撈計劃,看來就是“将成年人靈魂塞入小孩子身體裡”的實驗代号了。
之前那個仇恨法羅斯的人,和這裡正在交談的人一樣,都打算借妻子的肚子生下實驗體。
林司青從稀薄的記憶裡提取出了一點信息:
“黑島商會的實驗室裡也有這個項目,但被廢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