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艇内萬籁俱寂,走廊上亮着夜燈,空無一人。
她遊魂一樣遊走在潛艇上,自己也不知道該去哪裡。
來唐洲之後接二連三地出狀況,有新問題亟待解決,她都沒有心思好好定下心來思考和哥哥有關的事情。
即使當時在清雅島實驗室看到了哥哥的留言,她也沒有太多餘裕去思考其真僞,以及出現在那裡的含義。
現在難得閑下來,有屬于自己的時間,她卻又陷入了迷茫。
哥哥的那本《白神典》已經在為自己擋子彈的時候毀了,血浸透了大半本書,不能洗,也不能看了。
哥哥到底想傳達給她什麼訊息呢?
她站在觀察窗内側,望着外頭黑漆漆的海底。
偶爾會有巨大沉默的黑影經過。
莫妮卡下意識摸了摸挂在胸口的狗牌。
她有兩個狗牌,一個是自己的,一個是哥哥的遺物。
遇到想不通的事情時,她就會下意識撫摸哥哥的狗牌,就像哥哥還在自己身邊,不曾死别。
“神與民同在,卻不與民同心。”
身後傳來法羅斯的聲音,莫妮卡轉身,手中還攥着那塊狗牌。
“什麼意思?”
“神在看着你,但不會為了你的祈求,去施展自己的神力。想要做成一件事,就自己立刻動身去做,這樣你就不會迷茫徘徊。”
法羅斯聲線柔和,面容聖潔,說出的話也非常有說服力。
“我……我個人的力量,太渺小了。”莫妮卡垂下頭去,無意識地摩挲着狗牌,“我本想賺夠積分,就去換取……換取一些東西。但是我才發現這個過程可能非常漫長,等積分夠了,我想做的事可能已經不需要我去做了。”
如果真的如她猜想的那樣,哥哥還活着,并且輾轉到過唐洲,那麼現在開始,多拖一分鐘,哥哥就會多一分危險的可能性。
她不敢想,想到就要窒息。
她痛恨自己的無能。
法羅斯靜靜地看着她:
“你有兩塊狗牌。還有一塊,是你哥哥的嗎?”
莫妮卡一怔。
她幾乎沒有在法羅斯面前提過自己的哥哥。
他是怎麼知道的?
不等她回答,法羅斯就從領口處拎出一根細線,下方墜着的,也是一塊狗牌,但是保存完好,不像她的那個,已經被炸得卷了邊。
法羅斯将狗牌翻轉,給她看了背面的“阿爾法·沃德”,3D打印的簽名手寫體潇灑俊逸,和她手上的這個一模一樣。
“這是?”
莫妮卡困惑了。
“這才是你哥哥真正的狗牌。他臨出發前,找過我一趟,托付給我一些事情,其中就包括将這枚狗牌轉交給你。如今唐洲之行塵埃落定,我也終于可以物歸原主了。”
法羅斯說起來相當輕松,但在提起“你哥哥”三個字時,還是不由地沉重起來。
莫妮卡怔愣,看向自己挂在脖子上的狗牌:
“那這個是——”
“是假的。當時他是被大爆炸炸死的,即使有狗牌,也會被炸得屍骨無存,怎麼可能到你手上隻是卷了個邊。”
莫妮卡下意識被他牽着鼻子走:“那你找我,是要物歸原主?”
“不僅僅如此,我剛才看到狗牌,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什麼?”
“這枚狗牌,背後刻着一串數字,我一直不明白那串數字的含義,我想請問你知道嗎?”
法羅斯将狗牌摘下,遞到莫妮卡面前。
她端詳片刻,也是茫然:
“既不是我知道的任何一個密碼,也不是什麼特殊的日期。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刻這個,但我知道他肯定有他的道理。”
“其實我剛才本來是想去你房間找你,告訴你關于這塊狗牌的謎底的——我可是花了好久才弄明白。但現在看你已經猜到了?”
莫妮卡搖搖頭,又點點頭:
“我不确定。哥哥一共留給我兩樣東西,一樣是《白神典》,一樣是哥哥的狗牌,經由你手交給了我。所以我猜,這兩者是有關聯的。”
“不錯。”法羅斯說,“狗牌上的數字,代表的就是其在《白神典》中,他想要告訴我們的詞語。”
莫妮卡的眼睛亮了起來,又很快暗了下去:
“可是……”
《白神典》已經毀了。
看穿了她的心思,法羅斯繼續道:
“我那裡還有一份。放心,隻要你那本和我這本是相同批次的出版物,内容就會一模一樣。”
莫妮卡這才如釋重負,鄭重向他道謝。
法羅斯擺擺手,把她帶到自己房間,找出《白神典》,二人各占據桌子一角,開始埋頭破譯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