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舍其苦笑道：“想明白了這點，我終于明白自己是多麼的好運。”
“我能夠順利見到艾哈邁德，其實不是因為我發了一封獨特的郵件，而是因為恰好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需要新的電影。”
一群人震驚地看着胡舍其，常年幸運E的倒黴鬼竟然幸運S了？
胡舍其道：“既然真相這麼簡單，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就很有可能成為我們的長期合作夥伴。”
“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需要大量影片，不在乎質量好壞，也不差錢；”
“我們是影視公司，有的是電影，最缺的就是錢。”
“狐妖影視公司與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的需求互補，這要是都不能成為戰略合作夥伴，還有誰能夠合作？”
一群人用力點頭，果然可以合作。
胡舍其一臉的堅定：“既然要與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産生長期穩定的合作，隻想配合艾哈邁德完成KPI顯然是不夠的。”
“萬一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的教職員工和學生長期被不符合價值觀的電影折磨，一怒投訴到校董處呢？”
“狐妖影視公司的作品必須盡量符合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的價值觀，這樣才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但是符合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或者沙特的審美和價值觀的電影，多半不符合亞洲市場。”
胡舍其花了大量的時間調查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的教職員工和學生的價值觀、審美觀，這才得知了《攝像機不要停》在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上映遭遇滑鐵盧的真相。
“奮鬥”、“拼搏”、“努力”、“内卷”等等在東亞激勵人心或引起共鳴的内核，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的教職員工和學生根本無法理解，更不用說引起共鳴了。
某阿拉伯富豪抱怨後代不夠努力，後代從來不肯去公司管事，而他至少每三個月會去一次公司。
這足夠說明兩國文化之間的巨大差異，以及“奮鬥”、“拼搏”等等精神在阿拉伯地區的尴尬了。
胡舍其認真思索，下定了決心。
“以後狐妖影視公司的作品要以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為第一客戶，力求完美契合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的審美，逐步滲透到整個沙特阿拉伯。”
她大聲道：“狐妖影視公司以後将會抱着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的大腿，每天聞着帶着石油氣息的美金睡到自然醒。”
胡舍其傲然看着衆人，為狐妖影視公司的未來歡呼吧！
餐桌邊安靜了半分鐘，周渝死死地盯着胡舍其：“你腦子進水了！”
她放下了手裡的筷子，對胡舍其的不切實際嗤之以鼻，嚴肅地道：
“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出價每部作品20萬美金，根據最新彙率，也就是140萬人民币左右。”
“狐妖影視公司要是以成為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的外包影視公司為目标，那麼題材必然會出現大量不符合國内審核标準的電影。”
餐桌邊所有人都認真點頭，《攝像機不要停》是迫不得已去了海外，《秘密森林》從一開始就沒有考慮國内市場。
不論是劇情中“檢察官一手遮天”，還是“檢察官為非作歹”，“好人靠以暴易暴才能解決罪惡”等等劇情，哪一個是在國内能夠過審的？
衆人很理解胡舍其将目标定義為海外市場，畢竟有（封）殺（令）在，指望通過國内審核後上映賺錢簡直是做夢。
但假如徹底放棄了國内市場，專門為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服務就必須考慮一個問題，那就是成本。
周渝嚴肅地道：“在KAUST口碑不錯的《秘密森林》的制片成本是126萬。”
“一部沒有飙車、撞車、槍戰、爆（炸）、豪華遊艇、豪華餐廳，大部分鏡頭都在房間内的電影的制片成本是126萬。”
“《秘密森林》假如隻在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放映，我們隻賺了14萬。”
周渝認真道：“我不想說《秘密森林》隻有126萬的成本其實有多大的偶然因素……”
顧寂盯着王小妖，招聘一群付錢的群演的手段在橫店已經成為了傳說。
王小妖左顧右盼，我就是王者傳說。
周渝繼續道：“……我隻想說，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的市場與東亞市場不兼容。”
“《秘密森林》在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能夠火爆，在日本市場很大可能要折戟。”
胡舍其用力點頭：“沒錯！日本人不會接受《秘密森林》的結局的，日本人隻會原諒罪犯。”
衆人仔細打量胡舍其，胡舍其很明白啊，沒犯糊塗，怎麼還會做出愚蠢的決定。
周渝認真地道：“為了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市場放棄了其他市場，然後兩個月賺了14萬元的毛利，狐妖公司就能維持下去以及發展了？”
所有人都搖頭，然後死死地盯着胡舍其，孩子，清醒點。
周渝嚴肅地道：“影視公司的第一目标市場一定是國内市場，14億人的市場啊！”
“第二目标市場是日、韓、東南亞，筷子文明圈的文化和三觀基本互通，那也是好幾億人的市場。”
“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的20萬美金隻能是公司拍攝電影的保底收入。”
周渝站起來，嚴肅無比，指着胡舍其的鼻子呵斥道：“你變心了！”
一群人睜大了眼睛，什麼鬼？
周渝盯着胡舍其，大聲道：“做人要專心！”
“你以爛片起家，現在竟然不肯拍爛片了！”
“你竟然要臉了！你變了！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了！你太令我失望了！”
“什麼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的戰略合作，誰管未來的東西！”
“我們就該不要臉，以國内或者筷子文化圈為第一目标，誰管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的歐洲人和阿拉伯人喜不喜歡我們的電影，反正就是一個沒人在乎的KPI！”
衆人用力鼓掌。
周渝以西方演員謝幕的優雅姿勢向衆人行禮，然後淡定坐下吃菜。
楊米大聲呵斥胡舍其道：“你們兩個在沙特玩了這麼久，開銷都超過14萬了！”
胡舍其和王小妖一齊轉頭古怪地看楊米，資本家！
王小妖小聲地道：“我們一直住在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為賓客提供的免費住宿，食宿水電全免，外出還有專車接受，所以我們其實沒有花多少錢……”
要是臉皮厚一點，其實可以仗着“賓客”的身份免費享受各種娛樂設施，但是胡舍其想着要對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放長線釣大魚，沒敢做得太過分。
楊米怒視王小妖和胡舍其：“我真笨，看你們從沙特回來隻是送我幾顆椰棗土特産就該知道你們摳門死了。”
胡舍其不服：“沙特除了椰棗還有什麼土特産？石油還是沙子？”
王小妖賣力點頭，不是摳門，是真沒想到有什麼土特産。
周渝敲桌子，不要扯遠，認真讨論公司未來。
胡舍其無奈極了道：“好吧，我必須說真話了。”
她傲然站起，負手而立，45°角看屋頂，詭異地笑着：“其實，我有辦法将賣給阿蔔杜拉國王科技大學的影片的成本控制在10萬以内。”
周渝脫口而出：“絕不可能！”
《攝像機不要停》已經是業餘外行玩票性質的垃圾制作了，成本32萬。
10萬以内？租了設備就沒錢了。
楊米扯胡舍其的手臂：“你一定有鬼主意，快說！”
胡舍其正要說話，一看楊米盯着她，瞬間瞪圓了眼睛：“不對啊，這是狐妖影視公司的業務會議，你怎麼在這裡？來人，抓間諜！”
楊米不屑地撇嘴，區區10萬制作費搏140萬的主意絕對不是什麼好主意。
她想了想就知道了：“你不會想要拍《女巫布萊爾》之類的僞紀錄片吧？就是那樣，10萬也不夠。”
胡舍其得意地叉腰狂笑：“你們抓重點的能力太差了！我都說得這麼清楚了，你們都沒發現？”
“與你們比，我就是天才！我發現了藍海！而且是半個世界的藍海，哈哈哈哈！”
“感謝2016年，感謝藍海，我一定會成為世界首富的，哈哈哈哈哈哈！”
周渝淡定夾起一個龍井蝦仁放到了楊米的碗裡：“我相信舍其一定有了什麼鬼主意。”
“但是我實在不信拍一部電影隻需要10萬拍攝費用，尤其是連續産出好幾部10萬元成本的電影。”
楊米瞅瞅胡舍其不滿的眼神，指着周渝道：“是她說的，不是我。”
周渝看楊米，然後淡定将龍井蝦仁夾了回去。
楊米怒視周渝，小氣鬼。
王小妖憤怒瞪周渝，道：“你怎麼可以這麼對米米？”夾了一隻蝦仁遞給楊米。
楊米微笑：“小妖就是好人。”伸出碗去接蝦仁。
王小妖的筷子越過楊米的碗，對面的顧寂默契地伸出碗，接下了蝦仁。
楊米用力瞪王小妖：“王！小！妖！”
王小妖眨巴眼睛，埋頭吃飯，我什麼都沒聽見。
胡舍其怒視衆人，怎麼沒人看我？我發現了藍海啊！
……
半個小時後，周渝痛哭流涕，楊米認真安慰她：“不哭，不哭，你隻是有些幼稚，你怎麼會以為其其要臉呢？”
一群人點頭，周渝太幼稚了，竟然認為胡舍其會要臉，真是太幼稚了。
胡舍其心态棒極了：“賺錢嘛，不寒碜。”然後吃菜，糖醋裡脊的面粉是不是太多了？下次換個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