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内，胡舍其鼻孔看天，微微搖晃手機。
一群老闆和導演心領神會，不需要胡舍其和王小妖再多說一個字，掏出手機打開微信。
好幾個老闆和導演心中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覺，狗屎！影視行業竟然也有參與投标的一天。
幾個老闆看着微信通訊錄，在場的影視公司老闆們的名字幾乎都在裡面，嘴角忍不住泛起了微笑。
感謝現代工具，不需要說話就能互相聯系，大家定個統一價格，比如8888元，氣死胡舍其。
王小妖微笑道：“請在3分鐘内完成信息發送，過時不候。但凡有串标行為的，一律取消資格。”
一群老闆瞬間沒了互相詢問統一價格的心思，3分鐘能聯系幾個人，能讨論多少事情，能猜出其他老闆會守約，還是背叛？
好幾個老闆無奈地瞅王小妖，“串标”？真的把這當做投标了嗎？
張老五的手指在手機上飛快跳躍：“我是某影視公司的張老五，電影《康熙是我的侄女婿》……”
然後轉頭看周圍的其餘影視公司老闆。
其餘影視公司老闆飛快遮擋手機，決不讓其他人看到自己的報價。
有老闆飛快離座走到角落，有老闆将手機放到了桌子下盲打，有老闆不斷地轉頭警惕地打量其他人，直到沒人看他才飛快按下了數字。
張老五遲疑地看着一群老闆，該給胡舍其多少錢，電影才能夠“中标”？
1萬？1萬5千？
狗屎！為什麼是現場投标，一點互相聯系，聯合競标的機會都不給。
張老五仔細地打量四周的同行，原本也想過給資本大佬們帶路費的，給胡舍其和給資本大佬也沒什麼區别。
可為什麼給資本大佬就心甘情願，給胡舍其就心裡憋屈呢？
他努力摒棄這該死的念頭，将心思集中到了“标的”上。
該死的，到底該給多少錢？
《康熙是我的侄女婿》還沒有通過審核，這次為相關部門完成了任務，審核的時候會不會更容易些？
電影要是有了“在沙特阿拉伯上映後獲得沙特人的海量好評”的名聲，在國内上映會不會更吸引觀衆的注意？
票房會不會更高？
其他影視公司老闆和導演會不會也想到了這些？
為了“競标”，價格是不是該給多一些？
别人會标多少金額？
狗屎！胡舍其到底有多少名額？
自己會不會被胡舍其騙了？
這該死的“現場競價”簡直是“囚徒博弈”！
張老五心中幾百個念頭瘋狂掠過，最終咬牙輸入了數字：“……36萬。”
十餘步外，另一個影視公司的老闆毫無形象地蹲在角落，又看了一遍自己準備發送的信息：“我是李四，《我回到了寒冰末世》，競價51.8萬。”
他仔細想過了，假如所有的影視公司都沒能完成相關部門的任務，相關部門的懲罰未必有多嚴重，大不了就是其後遞交的一兩部新片被駁回。
大家都沒完成，能力有限，能怪誰？
但是假如有影視公司順利完成了任務……
那影視公司老闆打了個寒顫，他不敢想象後果是什麼。
他按下了發送鍵。
給資本大佬的帶路費估計也差不多是這個價格，他并不算吃虧，而他稍微加了一點點，為的就是保證自己能夠順利拿下“标的”。
胡舍其看着微信群中一個個數字冒出來，斜眼看王小妖，努力闆着臉，胡某發财了！
王小妖興奮極了，怪不得壟斷能夠發财，竟然還有賣貨的人倒貼錢的操作啊。
等所有人都報價完畢，王小妖咳嗽一聲，道：“諸位，大家難得見面，你們竟然要給我們夏日見面禮金，真是不好意思啊。”
努力眨巴眼睛，咳嗽，噘嘴，點頭。
一群影視公司老闆秒懂，這意思是“标的金額”轉賬的時候必須備注“夏日見面禮金”，然後倒抽一口涼氣。
王八蛋！
為什麼要這麼備注？因為禮金不用繳納個人所得稅！
為什麼不當面直說？因為怕有人錄音錄像！
這家夥真是滴水不漏啊。
一群影視公司老闆和導演複雜的目光中，胡舍其慢悠悠開始回複信息：“恭喜你，你中标了！請在五分鐘内确定标的。”
收到回複的影視公司老闆急忙轉賬。
胡舍其看着一筆筆錢到賬，微笑道：“都是懂事的孩子啊，我真開心。”
她慢悠悠在餐桌邊坐下，招呼衆人：“吃飯，大家都吃飯，這裡的鲈魚味道很不過錯的。”麻溜給衆人倒酒夾菜。
一群老闆和導演臉上擠出娴熟的笑，然後覺得胡舍其與京圈資本大佬還是有區别。
京圈資本大佬收了人錢還一臉的嘲笑孫子，胡舍其收了錢之後态度好極了。
一群老闆和導演的祝酒詞和活躍氣氛的言語等等張嘴就來，酒席氣氛好到了極點，衆人百忙間互相打眼色，你中标了嗎？
待酒足飯飽，胡舍其和王小妖熱情給醉醺醺的衆人分護肝片，道：“一定要保重身體！”
“多喝熱水！”
“合同今晚就送到你們入駐的酒店，記得蓋章簽字，然後送回來，沒有合同我們不認賬的。”
“喝醉也要記得把電影拷貝發過來，越快也好。”
一群導演大着舌頭舉空酒杯：“我還能喝！”
“再來一杯，我幹了，你随意……”
“胡老師啊，我這輩子最佩服的人就是你……”
目送胡舍其和王小妖揚長而去，一群看上去醉醺醺的導演們瞬間腳也不軟了，舌頭也不大了，眼睛也不花了，互相詢問：“你中标了嗎？”
片刻後，一群老闆怒不可遏，誰說隻有京城人善于忽悠的，南方人同樣是奸商：“狗屎！所有人都中标了！”
有老闆問道：“你們的标的是多少？”
一群老闆立刻開始打哈哈，堅決不透露真實标價。
報價高了顯得自己弱智，報價低了被人記挂，何必呢。
……
胡舍其左右瞧瞧沒人，鬼鬼祟祟亮出收到的禮金總金額，王小妖瞬間被1000多萬的數字閃瞎了眼睛。
她眼睛眯起了一條縫：“我可以退休了！”
胡舍其堅決反對：“這點錢就滿足了？我們發家緻富的美好生活才剛剛開始！”
王小妖睜大了眼睛：“真的？”
胡舍其眼冒綠光：“以為“沙特電影發行權和放映權逆向投标”就是唯一的賺錢方式了？”
“你太單純了！”
“老天爺賜予胡某一群金羊，不把它薅秃了絕不罷手！”
……
三天後。
張老五受到了胡舍其發來的一段視頻。
他皺眉打開。
【一眼望不到頭的金黃色沙漠中，依稀可以看到遠處有幾個阿拉伯人騎着駱駝經過。
鏡頭移動，沙漠的另一頭竟然是大海。
大海上，幾艘遊艇慢悠悠駛過，一些西方年輕人穿着泳衣在遊艇上歡笑。】
張老五莫名其妙，胡舍其為什麼給他一段明顯是手機拍攝的風景視頻？
【鏡頭再次移動，落在了一幢房子上，房子上寫着一大串阿拉伯文。
鏡頭似乎被人抓在手裡，輕微晃動，緩緩前進，一路上建築、路人紛紛入鏡。】
張老五陡然懂了，一顆心怦怦跳。
【幾分鐘後，鏡頭中出現了一幢建築。
建築物上标着阿拉伯文和英文，略微學過英語的人立刻就能認出這是電影院。】
張老五死死地盯着屏幕，眼睛一眨不眨。
【鏡頭繼續前進，建築内果然是電影院，售票處，放映廳，賣爆米花和飲料的等等應有盡有。
鏡頭在一處海報前停下。】
張老五一顆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
【鏡頭漸漸清晰，海報上的圖片熟悉極了，分明就是《康熙是我的侄女婿》。】
視頻戛然而止。
張老五大聲歡笑：“幹得漂亮！”
他扔下手機，取了酒杯大口喝了，心情暢快極了。
這錢真是花得太值得了，才三天工夫就搞定了任務，效率簡直杠杠的。
張老五大聲笑道：“胡舍其是個人才！”
換成那幾個資本大佬哪有這麼快搞定，更不可能還發一段視頻證明已經上映，能夠打個電話通知都是給面子了。
張老五歡笑着，立刻聯系相關部門：“領導，我已經完成了光榮的任務！我立刻就去您的辦公室！”
幾乎是相同時間，其餘影視公司老闆同樣收到了視頻。
各個影視公司老闆對胡舍其的效率和服務滿意極了，收了錢真幹活，靠譜！值得以後再合作。
相關部門大喜過望，立刻給各個影視公司發錦旗，然後光速核對視頻，截圖，上報上級相關部門：“我司已經完成了任務。”
某些地區的相關部門聽說其他城市的同事光榮的完成了上級任務，而自己徹底落後，臉瞬間青了，毫不猶豫打電話嚴厲呵斥下轄的還沒有完成任務的影視公司。
别人也是影視公司，你也是影視公司，為什麼别人三天就搞定了任務，而你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不是态度問題，這是對政策的不滿！自己掂量掂量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