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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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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國皇宮,文德殿前。

天色尚早,一衆大臣已經候在門外。

從寅時被折騰起來,到現在卯時七刻,近乎兩個時辰的準備,江雲悠隻覺得她像那穿着官服的僵屍,沒了腦子。

好在終于要到時間了。

她擡眸看向台階盡頭的大殿。

殿門金釘朱漆,牆壁皆磚石間甃,镂刻龍鳳飛雲之狀,高峻的屋角,層層排列的榱子,泛着光的琉璃瓦,很是宏偉肅穆。

困倦的腦子突然又興奮起來。

——她,江雲悠,要上朝了!

身為一個現代猝死的社畜,胎穿到這甯國已經十五載,她雖常常自诩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古人,可誰能在面對隻在曆史書和電視劇裡看過的上朝時,依舊心如止水呢。

反正她不太能。

正想着,突然察覺到一道視線。

江雲悠側眸,同一旁路過,往隊伍前走的人對上目光。

這一眼中全是擔憂的叮囑。

是江鴻羽。

她的爹爹,骁勇大将軍。

放心吧。

江雲悠眉眼微挑。

江鴻羽:……

他攏了攏衣袖,更擔心了怎麼回事?

隻是事已至此,已别無他法,隻希望安穩些,别出什麼事端。

江雲悠想着爹爹的表情,心中不由啧了兩聲。

大将軍何曾露出過這種表情。

他恐怕一輩子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會發生女扮男裝,替弟上朝這等離經叛道的事,而且還是在自家。

咚——

大鐘聲忽的響起,悠遠清揚,打斷了她的思緒。

到時間入殿了。

同時也是皇帝從寝宮出發的訊号。

江雲悠提着衣擺,跟随隊伍拾階而上。

春日的早晨,愣是出了一身薄汗。

這該死的暴君。

登上最後一個台階時,她心中不由再度罵了聲。

如果不是這夜煌帝神經病似的,半夜三更臨時通知要大朝會,而本該上朝的江雲峥已經出發去江南看春景尋不着人,她應該還在美美的睡大覺。

江雲悠緩了口氣,踏進殿内。

很沒出息地愣了一秒。

眼前很壯闊。

雕梁畫棟,二人環抱的金柱,皇椅,鑲玉的扶手。

她上輩子連故宮都沒逛過,這對她來說很是新奇。

殿内有兩道門,皇椅的階梯下的空地站着正五品及以上大臣,其餘的站在一門外的位置。若是群臣會,七品及以下會站在二門外,站在門外的的非陛下召見不得出列或谏言。

江雲峥是從六品散官,自當站一門外。

這也是江雲悠并不像家中人那般擔心的原因。

她又不需要發言,左右就是替江雲峥在角落扮演一朵蘑菇,也很自信不會被人看出她是朵冒名的。

就算當今陛下夜煌帝是個暴君,喜怒無常,但天子震怒也該朝中大臣頂着,江雲峥雖年少當官但也就是個小蝦米。

天塌了,哪有小蝦米頂着的道理。

江雲悠一點不慌。

她斂了神色,在最後一排站好,等官人來核對名冊以及檢查儀容。

左側卻突然伸出隻手。

掌心上躺了兩顆糖。

江雲悠側眸一看,是慕玉成。

雲峥的同僚。

她以前也替江雲峥當值過,這天才弟弟很符合刻闆印象,跟周邊的人關系一般。

于是冷淡地問:“作何?”

“你唇色發白。”慕玉成說,“時辰尚早,别站不住。”

江雲悠微哽。

她這破體格!

“多謝,我備得有。”

她出發前就被逼着墊了東西,剛才在禦街也用了些吃食,倒不會低血糖,就是打小身子弱雞,也容易上臉。

慕玉成收回手,“那便好。”

看着紀官靠近,江雲悠想了想,還是使勁抿了抿唇,上了點顔色。

之前在宮門外就已看過身份憑證,都心知肚明是走個形式,但右手邊卻傳來動靜。

江雲悠側目。

位于末端的人神情痛苦,大汗淋漓,幾乎濕了前襟。

她隻來得及聽了句‘帶病’,那人就在那紀官的揮手下,被侍衛捂着嘴帶了出去。

江雲悠:……

今早面對突發大朝會,她也提出裝病不去,被江鴻羽駁回了,說不來者死,到這後落個儀容不端,好歹保得住命。

她當時不以為意。

隻覺得他們是被皇權壓太久,思維禁锢,哪至于這麼誇張,此刻才有了點對暴君的實感。

——能站在這的可不是阿貓阿狗,都是京都的翹楚,就這樣被拖了下去。

又過半刻鐘,辰時鐘響。

在鐘聲末尾響起太監高亢的聲音:夜煌帝到——

“恭迎陛下!”

所有人單膝下跪垂首,齊聲道。

江雲悠被爹爹叮囑了一路的流程,倒不至于出錯,但在這環境中,意料之外的居然有點緊張。

等陛下登上皇座,大太監又揚聲,跪——

單膝變成雙膝跪地,然後俯首。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耳邊的聲音整齊洪亮,有點像以前高考前的早自習喊口号一樣,隻是面對暴君還能喊得飽含情感還是讓她頗為震驚。

江雲悠額頭枕在交疊的雙手上。

血液倒流,腰都有點酸了,還沒聽見衆愛卿平身。

又等了片刻,她才隐約聽見聲低磁又很散漫不耐的話——起吧。

起吧?

就起吧?!

江雲悠微微皺眉。

曆史書上多暴君,權利太大少有人能穩住,她其實也有心理準備,但這位連面子工程都不做,可見要難伺候得多。

而且這夜煌帝也不是酒囊飯袋。

關于夜煌帝江雲悠知道的不多,私下少有人敢談論,她也隻知道,這夜煌帝十二登基,是個傀儡,在二十歲手刃攝政王。

随後五年鐵血手腕,成了如今說一不二的暴君。

她實在無法真情實感的喊出謝陛下這種話,囫囵兩句,跟着衆人站起來。

“奏——”

大太監的聲音傳來,早朝真正開始了。

原來上朝和開會沒什麼區别。

皇帝是老闆,大太監是秘書,隻是參會人員全得站着。

最開始江雲悠還饒有興緻地聽了會。

第一位做工作彙報的是個紫色衣袍的大佬。

他先是講了幾句奉承話,才說起目前的工作,已經完成哪工程,新建了兩個糧倉,分别在荊州邑城和滄州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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