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與楚從廉敏佳的眼中看到了一個屬于這個年紀的孩子才有的熱忱，她點了點頭道：“明白了。”

“謝謝姐姐和各位這段時間的照顧，回頭見。”廉敏佳對所有人說。

在落日餘晖下，廉敏佳跟着一個穿着黑衣的人離開了，肖與楚望着她瘦弱單薄的背影，五味雜陳。

“你們這些人，孩子都不放過。”林預不屑這種拉壯丁的行為。

“孩子？”梁隊冷笑一聲，“她已經不小了，那個，才能被稱為孩子。”梁隊指了指小野。“你這種人就知道動嘴皮子，沒有我們這些人拼死拼活，難道指望你的嘴來拯救别人嗎？”

林預哼了一聲。

“帶他們去臨時居住點吧，能不能進庇護所，就看他們自己的運氣了。”

運氣？為什麼進庇護所還要看運氣？肖與楚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很快她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黑衣人帶他們到了接待廳，所謂接待廳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平房，所謂接待，就是登記個人信息，拍照留存。

登記完畢後，一個胖胖的辦事員出現了，他帶着所有人上了一輛無人駕駛的汽車，那輛車沒有透明玻璃，像一個大鐵盒子一樣在路上行駛。

大約過了十分鐘，車子停了下來，辦事員讓大家下車。

下車後，另一個身材微胖的年長女人就在那兒等着他們，她滿臉都寫着不耐煩。

“新人，”辦事員對那個年長女人說道，“最近來的人少了。”

“能不少嗎？外面都死得差不多了，”年長女人打量着眼前這幾個人，又嘟囔了一句“能活下來就不錯了”。

“可不，這些人都交給你們了。”辦事員說完跟年長女人道了别，就坐着汽車離開了。

肖與楚這才撇清了這個地方的全貌。這個地方是一個大院子，院子周圍有圍牆，裡面有三棟灰白色的類似倉庫一樣的房子，除此之外就隻有水泥地和幾棟小屋了，院子裡有幾個穿着統一灰色制服的人在散步。

“叫我劉姐就行了。”年長女人面無表情，“你們幾個住1号倉庫，等庇護所有名額了，你們就能進去了。”

“住倉庫是什麼意思？”張進率先問道。

“就是住倉庫啊，”劉姐語氣平淡，“兩人一間，你們可以自己先分配。”

劉姐搖搖晃晃地把所與人帶到了所謂的1号倉庫門口，門口有一個大爺在值守，看到劉姐過來，他微微擡起眼皮打了一下招呼，就放人進去了。

“一樓是就餐區，活動區，二樓、三樓是居住區，這個地方該有的都有，比你們在外面流浪強。”

“那可說不好。”林預嘀咕道。

劉姐白了林預一眼，說：“我帶你們上樓。”

“劉姐，這裡住了多少人啊？”肖與楚發現這裡住的人似乎不太多。

“高峰期住了四五百人，現在嘛，也就百八十号人了，都住在1号倉庫。”

和肖與楚想象中差不多，這裡的人看起來大多體格都不太強壯，像張進這樣高大的身材更是少見。

肖與楚一行人跟着劉姐上了二樓，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休息區。休息區擺着大約十張左右的小圓桌，零零星星地坐着一些人，其中一張桌子為了幾個男女老師正在聊天。看見有人上來，他們瞬間噤了聲。

劉姐帶着他們走進了第五列也就是最後一列走廊，走廊右手邊就是房間，編号從1501開始，走到1510時，劉姐才停下來。

“1510、1511、1512都是你們的，你們自己分配，洗手間和洗澡間都在最裡頭，房間裡有換洗衣服。得告訴你們一件事，在這裡住也不是白住的，需要幹活。”

“幹什麼活兒？”

“垃圾處理廠工作。”

喬一伊一聽垃圾處理廠，立馬不樂意了。“有沒有别的工作？”

“沒有，就這，不樂意幹就得卷鋪蓋走人。”劉姐眉毛朝天，“現在不比以前了，沒你們挑工作的份，在沒進去庇護所之前，都得幹這個活兒。”

“那……我們什麼時候進庇護所？”

“這不好說，得看他們什麼時候有缺口。哎，你們别不知足，這裡也每天供吃喝，隻是工作累了點，跟裡面的人比起來沒那麼體面。”

“裡面的人幹什麼活兒？”

“他們啊……大多數人都在生産保證基本生活的物資，一些人維護秩序，還有一些人當技術工人，還有……”劉姐想了想，“還有一些有地位的人。”

“多有地位？”

“醫生、科學家之類的。”

“明白了，謝謝劉姐。”雖然去垃圾處理廠不是什麼好工作，但正如劉姐所說，在這個地方無論如何都比在外面流浪強，目前看來，外面的風風雨雨似乎都沒影響到這裡，空白之地的說法大概是真的。

劉姐離開後，肖與楚和其他人分配好了房間，她自然和小野住在一起，喬一伊和潺音同住，而張進隻能和林預一起住了。

收拾完畢後，肖與楚決定到處去轉轉，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

她沿着走廊往休息區的方向走，一路上有的房門緊閉，有的房門虛掩着，走到1504房間時，她聽到了房間裡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肖與楚的目光往房間裡飄了去，房間裡光線很暗，但那雙眼睛映着門外的光芒，他的眼神那麼空洞，像是兩口深不見底的井，他神态恍惚，隻剩下那張不變的國字臉在肖與楚腦海和一個人重疊。

一瞬間過去的記憶就入侵腦海。

沒錯，眼前這個人是肖與楚在汽車店門口遇見的那個國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