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這氣勢一出來,緣樓幾名護法也不敢再上前,而是看着藍素衣看她接下來怎麼辦。
趙南澗的名号他們在江湖裡多多少少都有耳聞,一柄長刀氣勢如虹,但他早在江湖中銷聲匿迹幾年,沒想到藏在紀無涯的宅子裡。
顯然藍素衣是知道此事的,此番下山她并沒有說,現在對付一個趙南澗還好說,若是再加上個許歸,她可沒把握能打赢他們三人。
藍素衣并不想惹出事端,闖出動靜,駐軍的營地距離這裡不遠,惹來麻煩讓他們看到李之夭在這裡,簡直是雪上加霜,“都不許動手。”
她眉眼掃過扶着林江的九明,最後看在林江的面色上都有些不悅,“你們二人去附近轉轉,不要驚動旁人。”
林江覺得有些不甘心,但樓主的命令下來,也不能拒絕,不情不願地說了句是就走了。
藍素衣再次看向紀無涯,“十三,鬧也鬧夠了,出也出去過了,你該回去了吧,你将第一牢的人放出去,險些亂了緣樓,用這樣的方法想擺脫緣樓,實屬有些見不得光了。”
緣樓的十三牢,從上往下依次是十三、十二,到最底層才是一,這是關押或者用刑的地方,每一層都兇險萬分,考驗身心身手,每個被關進去的緣樓弟子,出來都人不人鬼不鬼的。
最後一層,則是關着一名犯人,那名犯人據說被關在緣樓二十一年了,在不見天日的地下,精神都有些不正常,神神叨叨的,渾身長滿虱子,一股子濃烈的臭味。
二十名護法,每七旬都會派一批人過去守着十三層,從前因輪到去守第一層的時候,大多弟子都不願意,将守第一牢的任務派給了他。
正因為他去過,才知道此人對緣樓幹系重大,所以後來才有他下去将人放出來大鬧緣樓的做法。
“你是樓主,你說的有道理。”紀無涯沒有反駁,順着她的話接下,不就是說她仗着樓主的身份仗勢欺人?随口亂說?
“緣樓的規矩裡有一條若是有人能下到第一層,這樣也算脫離。”
藍素衣矢口否認,“這是那個建立緣樓把全部人困在這裡那個該死的人寫的!我從不認他定下的規矩!”
她拂袖一揮,紀無涯的話觸及到她的傷疤,情緒變得激動起來,“他定下的規矩早該廢了!幾百年過去了,那些規矩不過是他留下來的枷鎖!現在緣樓在我手上,制定規矩的人說不定輪回都轉了幾十次了,憑什麼還要來影響後世緣樓的去留存亡,在這裡我才是規矩!”
“你也用你的規矩困住了不該在這裡的人。”紀無涯不在意現在藍素衣的情緒狀态,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的嘴臉,“困住這麼多的人,這還是當初你跟我說緣樓會是無家可歸的,人的避風港嗎?”
紀無涯的視線緩緩掃過周圍的幾位護法,從大師兄開始,他是藍素衣繼任樓主身邊的第一位護法,也是他們的師兄,二十人,身上挂着護法之職,護衛緣樓,護衛樓主,這是他們從第六層生死囚殺出來的結果。
隻有在第六層最後一個活着的人才有資格成為護法,至今一共才二十人,也隻有二十人,其年紀最小的莫不過雪和小二十,十二歲的孩子,若非他們遭遇,現在正是玩鬧快樂的年紀,卻要幹着暗殺的事,背上殺戮。
“這裡的人誰沒有苦衷,難不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緣樓不就成菜市場了,生死囚就是個笑話!”
紀無涯搖了搖頭,明知他不是這個意思,藍素衣總是曲解,他說從未這麼想過,“樓主,我快死了。”
在場的人神情皆是一愣,他們知紀無涯來時體内有舊毒,之前複發還讓他卧床半年不得動彈,當時大家都很關心他,得空就來照拂,紀無涯心生感激,正是如此,他才更想為緣樓的人求一份能離開的權利,“離開時二十護法自相殘殺,隻有活着才能下山,帶走銘牌,從緣樓除名,身為殺手,獨來獨往慣了,一起生活那麼久,誰又能下得了手。”
藍素衣制定的這個規矩不合理。
他話沒說出來,意思卻也清晰傳達到心裡,緣樓想離開的不止他一人,殺手無情卻重情,不能輕易走,隻能長久留。
藍素衣卻因此惱羞成怒,拂袖上去跟紀無涯打在一起,剩下的護法面面相觑,似乎都在猶豫要不要跟紀無涯動手。
一行人僵持不下時,林江和九明來到後院,林江一腳踢翻了瓜棚下的水桶,徑直走到前面的石凳上坐下。
見四下無人就開始抱怨,“十師兄,我看樓主就是偏心,挨了這麼一下,疼死我了。”
九明四處打量後院的情況,這裡過于僻靜,聽前院好久沒傳來動靜,林江還在這裡不停抱怨,若不是同為師兄弟,他都不想管他了,“你少說兩句吧,樓主怎麼偏心了。”
“十三那混賬都這麼欺負到我頭上了,樓主一點表示都沒有,挨了趙南澗那老匹夫一刀,震得我心口疼。”他罵着紀無涯,不帶拐彎的又抱怨樓主和别人,九明也不知道該順着他哪句說。
這不是他自找的麼。
林江揉了揉胸口,聽到前院傳來打鬥聲,今晚本該有機會報仇,卻被喊來附近探查情況,心裡一百個不願意,那股無名的孬火憋在心裡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
所以看到不遠處亮着燈的房門被打開時,見到姑娘走出來,林江頓時眼睛都亮了,這不是李之夭麼!
也顧不上李之夭的身份,現在他迫切的想要給紀無涯找點麻煩,李之夭出現在這裡,身邊又沒跟着朝廷的人,誰能告上去。
他飛身過去,九明攔都攔不住,看着他的目标,心裡暗罵聲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