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楊刻急匆匆從帶着剛打探回來的消息回到他們落腳的地洞裡。
因為城裡這些天大規模帶着畫像搜查,逼得一行人不得不藏到從前戰亂時荒廢的地洞裡,消息隻能由沒被通緝的楊刻和青鸢輪流出去打探。
剩下三人日日藏在不見天日的洞中,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敢出去透透氣。
蘇月清心裡已有些不滿,見楊刻回來手裡拿着的還是日複一日的幹饅頭和鹹菜,嘴角往下撇了撇,不情不願的從裴淮手裡接過,說話都陰陽怪氣起來。
“也不知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到頭,還連累了三皇子跟着一起受苦,幾日不曾有油水進肚,你們這樣吃慣了山珍海味的皇子來說勢必難捱吧。”
裴執捏着白面饅頭,原本垂着的頭顱忽然擡起,順便攜帶着着柔柔的笑意,矢口否認,“此一時非彼一時,我在大魏牢獄的時候,吃的跟這個差不多。”
蘇月清咬了一口饅頭,就着水咽下去,“也是,你在牢裡想必習慣了,可惜若能早日找到裴淮,說不定現在早就在北唐了,現在整日過着東躲西藏的日子,堂堂璃王殿下,哪能受過這樣的委屈。”
楊刻面色尴尬,這些天蘇月清拐着彎的說這不是哪不是,他早就忍無可忍,偏偏璃王對她很上心,說也說不得,打也打不得,也憋了一肚子火。
每個人都在挨着等使團進來借使團的人回到北唐,蘇月清這幾天所有人忙前忙後打點,她不但不出力,整日就知道睡覺,或是挑刺。
“蘇姑娘這些天話未免是不是有些多了,現在這樣的情況又不是我家主子一人造成的,被通緝的還有你,要不是我家主子,你現在能不能吃上白面饅頭都不一定。”
蘇月清氣急敗壞地将手裡饅頭攥緊,雙眼通紅,“你什麼意思?我有怪過裴淮一句麼,正常說說話而已,你怎麼這麼紮我的心!”
楊刻反唇相譏,“你是什麼都沒說,但話裡話外含沙射影的說這說那的,傻子才信你。”
蘇月清倔強的挂着眼淚不讓其掉下來,“你要是這麼想我,我無話可說,隻能說這一路辛苦了,日後我們互不相幹吧。”
說完起身就要走,還把她捏出指印的饅頭放在桌上,裴淮一把拽住她。
“清清,别鬧,是楊刻理解錯了,你心地善良,這些日子下來委屈你了,心中煎熬抱怨幾句是應該的。”裴淮把蘇月清拉回到身邊,替她拭去眼淚,“楊刻,道歉。”
楊刻仰着頭,“我沒錯。”
蘇月清見此開始掙紮想離開裴淮的身邊,裴淮緊緊握着她的手,帶進懷裡,聲音嚴厲,“道歉,不然日後你不要跟着我了。”
楊刻握緊拳頭最後松開,終于是敗下陣來,“蘇姑娘,對不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裴執在一旁目光微閃,慢條斯理的吃着饅頭,仿佛被他吃出山珍海味一樣,等那頭鬧聲平歇,才出聲道:“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楊刻不是出去打探消息了麼,可有聽到什麼?”
遺忘的正事此時才被記起,楊刻說話的時候不忘瞥一眼蘇月清,才不情不願地把打探來的消息說出來,“據說今日就使團就會到,但具體不知什麼時候,不過錯不了,就在今日,是五皇子帶隊。”
裴執取出帕子擦擦手,“六弟,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趁裴淮思考的時候,楊刻繼續說一些外面的情況,“今日城中隻許進不許出,二十步之内都有禁軍把手,不聽勸阻者當場射殺,我們想出去怕是有些困難,實在不行跟着五皇子。”
裴淮說不行,“按照這幾日大魏的戒備,使團進來的時候恐怕魏軍會盤查人數,若離開的時候發現不對恐生變故。”
青鸢不解:“不過是多了幾人,魏軍不至于連這都能查出來,在大魏京城有些變故,多幾人少幾人不也正常?”
裴淮搖頭,“事情并非你想得那般簡單,若是人員名單有變動,大魏若是給了人,也會記錄在冊,北唐損失了人也會記下來。”
“可使團那麼多人,總不能誰都記得。”楊刻皺眉,懷疑是不是自己主子把事情想得過于嚴重了,不至于現在一條生路都沒有。
“你主子是不想跟五皇子碰面,你難道看不出來麼?”一直不說話的蘇月清突然開口,“不然為何推三阻四。”
楊刻單膝跪下道歉,裴淮擺手讓他起來,反問蘇月清,“清清,依你之見,有何辦法?”
“唯有置之死地而後生,殺出去。”蘇月清看向裴執,“三皇子既然敢孤身一人來大魏,想必也帶了人手。”
裴執溫柔笑笑,“蘇姑娘看得可真明白,我帶來的人此番暗中阻攔追兵,幫我們消除痕迹,也損失了不少,如今在幕阜城的,還剩三十人可用,若三十人能助我們脫險,我定竭盡全力。”
裴淮如釋重負,楊刻立馬分析:“三十人夠了,加上我和青鸢兩人拖住大部分主力,掩護主子你們駕車離開。”
他們商量好其中細節後,喬裝打扮一番出了地洞,許久不曾接觸新鮮空氣的蘇月清長舒一口氣,但她也知曉事情輕重緩急,跟在裴淮身邊,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