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則易看着嚴絲合縫的大門,長長呼了一口氣,嘲弄般笑出聲。
難看,實在是太難看了。
除了當年創業失敗,他被逼到絕境,他許則易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
今天他竟然被最喜歡的人,趕出家門。
許則易心中洶湧的燥郁之氣幾乎要将他吞沒。
深呼吸好幾次,緩了一會兒,許則易拿上行李離開談最家。
将所有車搬上他那輛邁巴赫後,許則易坐進駕駛座,伸手摸出放在中控台上的煙和打火機。
許則易點了一支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尼古丁苦澀的口感入喉,帶來一些空泛的恍惚感。
半包煙下去,那股渴煙難耐的感覺還如螞蟻一般,從小腿一路爬到後頸,噬咬着他。
許則易又點了一支煙,煙頭猩紅,和前方停車位倒車入庫的紅色尾燈一起模糊成光暈,一起迷了他的視線。
林洛的電話進來,拉回他放空的思緒。
許則易接起電話。
林洛說:“許總《未完待續》審批還沒有下來,财務那邊沒辦法給宣發部門打款。”
喉嚨被尼古丁浸泡,許則易開口的嗓音疲倦又沙啞:“我知道了,讓宣發别着急,明天給他解決。”
林洛一驚:“許總,您又生病了。”
“嗓子有點不舒服。”
林洛:“是感冒還是單純的嗓子不舒服,我給您買藥。”
許則易解釋道:“多抽了兩支煙,不要緊,你好好休息。”
林洛:“好的。”
收線,公司還有很多事等着他做,許則易沒資格傷心難過,更不能繼續沉溺在這樣糟糕的情緒裡,他發動車子行駛離開車庫。
--
邁巴赫開上主幹道,沒過一會兒彙入高架的車流當中。
漆黑的夜幕中,紫光一閃,緊接着,雷聲在不遠處響起,又要下雨了。
梅雨季節的上海,總是在夜裡下雨,綿綿細雨沒完沒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
剛到公司談最的電話進來,許則易直接挂斷。
他現在沒辦法和談最溝通。
剛挂斷,鈴聲緊接着響起,許則易再次挂斷。
談最的電話接二連三的打進來,一副許則易不接電話,他不罷休的模樣。
許則易走到落地窗前,正對面大廈挂着談最的LED廣告牌,在雨夜中一閃一閃,光線聚攏又散開,流麗而模糊。
許則易抽出最後一支煙,接起談最電話:“什麼事。”
談最深吸一口氣,語氣十分不自在:“你在哪兒?”
“公司。”
談最不容拒絕:“現在回來,我們談談。”
許則易捏了捏眉心,疲倦道:“不談。”
談最氣不打一處來:“我讓你回來。”
“剛剛在你家,我給你時間冷靜,等你冷靜,你自己不要。”許則易用力捏緊煙盒,将煙盒捏的又扁又皺:“現在我不想談這件事。”
談最:“許則易,我不是你的下屬,别用命令的語氣和我說話。”
許則易啞聲道:“行,我不這樣和你說話。”頓了頓,他說:“談什麼?談郁止停,還是你因為他将我趕出去。”
談最:“是你未經允許動我東西。”
許則易:“我的錯,我和你道歉。”
談最:“知道錯了,就趕緊回來,這件事翻篇。”
空氣凝固了片刻——
頓了頓,許則易說:“談最,我說過,今天被你趕出去,我不會再回去。”
談最聲音冷了一個度:“許則易,再給你一次機會,現在回來,這件事翻篇。”
許則易深吸幾口氣:“談最,我不會回去,如果你想再續前緣我不攔你,但如果不想,好好想想我到底是誰,值不值得為了一個過去式,肆意傷害我對你的感情和信任。”
電話隻有談最沉重的呼吸聲,許則易也再沒有說話。
耳側隻有雨聲和呼吸聲,一起交彙在這無盡的雨夜之中,潮濕一片。
指尖夾着的煙,燃燒到皮膚,許則易被滾燙的煙蒂刺痛,連忙将煙掐滅,丢車載煙灰缸裡。
許則易抿了抿唇,平複呼吸:“我還有事,先這樣,你早點休息。”
不等談最回應,許則易直接挂斷。
剛剛說得那番話,他自己都心虛。
在多聊兩句,許則易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和理智,全線崩盤。
許則易和談最的感情逐漸升溫,越來越親昵,可今天這一幕,讓他對比過郁止停在談最心裡的位置,毫無任何底氣和信心。
許則易覺得已經逐漸靠近他的心,可隻是一個微小有關郁止停的事,就能讓談最喪失理智,将他趕出家門。
許則易得承認,他發了瘋一樣的嫉妒,人都不在國内卻讓談最喪失理智,瘋狂擁護的郁止停。
--
第二天一早,整個《破忌》劇組飛往倫敦。
原本計劃好要送談最上飛機,昨晚吵了一架,加上今年剛火的藝人被‘工作人員’爆料又翻出素人時期的黑料。
許則易召開會議,緊急拟定公關方案,處理輿情,并沒有按照之前約定的送談最上飛機。
等處理完這一切已經中午了。
許則易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他進會議室前給談最報備的那條行程消息。
談最一直沒回,應該是在飛機上沒看到。
許則易覺得自己荒唐又可笑,昨天才吵架,互不退讓,今天他還習慣使然的和談最彙報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