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個小時,許則易回家,和往常很多次一樣,他到家第一眼就能看到,坐在沙發上看電影的談最。
這原本讓許則易覺得溫馨的場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開始變質。
變得不再有期待,變成一個他不想看到,甚至害怕看到的畫面。
許則易長長呼了一口氣,邁着長腿走過去。
大概是聽到動靜,談最側目看過來,“來了?”
許則易站在不遠處,冷冷逼視他:“談最,你、想、幹、什、麼?”
談最忽視他的冷眸,和質問的語氣,朝他勾了勾手,“過來。”
許則易站在原地沒動,并不打算過去。
相處這麼久,談最大概能摸清許則易的性格,雖然是因為電影才回來的,可到底還是回來了,所以談最心情還不錯,不介意哄哄他。
談最揚了揚下巴,放低了語氣:“哥哥,過來,我們好好談談。”
許則易依舊站在原地沒動,不過比起剛才,他逐漸冷靜下來。
他很想知道,談最給《未完待續》開了天窗還嫌棄不夠,現在又卡《破忌》審核,到底是為了什麼。
空氣中安靜了兩秒,談最問:“哥哥,不想和我說話?”
許則易深吸一口氣,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談什麼?《破忌》難道不是你的電影。”
談最不以為意:“我知道哥哥在乎電影,所以隻能用一點小的手段,讓哥哥來找我。”
許則易呼吸漸漸加重,嘴裡一片苦澀:“我在乎,你呢,你就一點也不在乎?”
不知道為什麼,談最覺得許則易這話,不僅僅隻是問他電影的事。
沉默片刻,談最說:“哥哥,隻要合約繼續,電影會如期上線。”
“談最。”許則易差點沒有控制住表情:“你又不喜歡我,為什麼抓着我不放?!”
談最漫不經心開口:“我們之間,我沒說結束不能結束,就這麼簡單。”
毫不在意的讓他兩個電影接二連三出問題。
最後說一句,就這麼簡單?
許則易想笑,可他笑不出來。
“談最非要鬧成這個樣子,連一點臉面都不留?”
“是你在鬧,從洛敬塵出現開始,你就一直在鬧,找毛病。”談最面色緊繃:“繼續合約,還是就這樣耗着,你自己選吧。”
許則易胸悶的喘不過氣,到現在為止談最還是認為,是他在無理取鬧。
甚至,不惜用兩個人共同的電影來威脅他,逼他妥協。
許則易盯着談最久久沒有說話,他自認為自己巧言善辯。
可此時此刻,他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能說些什麼。
談最在乎電影,但他知道他更在意。
如果沒有對賭協議,許則易有時間和談最博弈,慢慢耗下去,看誰最後到底繃不住。
但現在,許則易耗不起。
他不能因為不想被拿捏,和談最賭氣博弈,看誰最後妥協。
他的電影必須順利上線。
除了妥協,許則易沒得選。
許則易垂落在身體兩側的手,緊握成拳又松開,将所有不快壓抑的情緒,強壓下去:“是不是,我收回之前的話,你就放過《破忌》。”
許則易的選擇,如談最所料,他會妥協的。
明明就快要達成目的,可不知道為什麼——
談最覺得不舒服,相當不舒服。
就好像心髒生生被人挖走一塊,覺得空落落的,這種形容又覺得不對,又好像被人用細細密密的針,一下又一下的往深處紮。
總之渾身難受,但又找不到難受的理由。
一定是許則易這一番話,過于刺耳,他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是了,是許則易的一番話,太刺耳。
談最微微蹙眉:“什麼叫我放過《破忌》。”
許則易扯了扯嘴角,輕笑:“難道不是嗎,隻要我不答應,你繼續動用人脈卡審核,《破忌》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沒得選。”
“我隻想我們和之前一樣。”談最的話有些蒼白。
許則易淡笑:“所以,你明知道我在意,還拿《破忌》威脅我,這個電影你是男主,談最,你真的很可以,我佩服。”
如果可以,許則易都想給他鼓個掌。
談最心頭一緊,盯着許則易半晌沒有說話,眼底的情緒,很沉很沉。
四目相對,誰都沒有說話。
片刻後,談最冷聲道:“是,隻要繼續合約就行。”
許則易淡淡看他一眼:“我知道了。”繼續道:“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回公司了,還有事。”
談最抿了抿唇:“晚上早點回家。”
許則易:“知道了。”
大門被關上,發出重重的聲響,談最的心跟着重重一顫。
明明達成了目的,許則易妥協了,他卻高興不起來。
反而更失落了。
他甚至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填滿這種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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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一個月的時間,談最天天回家,比之前任何一次來得都要勤。
起初幾天,許則易不想看到談最,都會在公司留到很晚才回家,但談最比他到家的還要晚,幾乎等他睡着後,談最才從劇組回來。
早上他走的時候,談最還在熟睡。
一整個月下來,除了每天誰在一張床上,他和談最幾乎沒有正面碰上過。
許則易既輕松又絕望。
隻能安慰自己,等到對賭協議結束後,在慢慢料理這些事。
好在吳志遠的文藝片已經投入開拍,《破忌》的審核雖然還有些問題需要改,但至少不是卡主線問題。
許則易壓抑的生活,能暫時松口氣。
中午時分,洛敬塵電話進來,約他一起出去吃飯。
許則易想了想,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