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他就對談最那份固執,偏執沒有任何辦法。
和他溝通,許則易隻覺得精疲力竭。
如今,這份不肯放手的決心,依舊壓抑地他喘不過氣,讓他無處可逃。
可他不想回去,回去也是支離破碎。
談最:“我不能過沒有你的生活。”
許則易低吼出聲:“所以呢,你想讓我怎麼樣,和以前一樣,給你上,處處考慮你的感受,你才滿意是不是?”
“那張單子你保存的那麼好,你喜歡我,還愛我的對不對,我也愛你,哥哥,你給我一個機會,我重新對你好。”
談最心如刀絞,他所有手段都用了,可許則易始終不回頭,堅決冰冷的推開他,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隻會将許則易越推越遠。
可他毫無辦法,除了決絕偏執的纏着許則易。
他毫無任何辦法。
許則易痛苦地閉上眼又重新睜開:“談最,七年前你對我的善意,我到現在也忘不了,即便你對我做了這樣的事,我對你依然心存感激,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沒有父親了。”
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但我沒有辦法,也說服不了自己,無視你的所作所為當成一切沒有發生過,依舊和你在一起。”
談最給予他的美好,不假。
可他給自己的傷害,也切切實實存在。
許則易沒辦法,對他和對其他人一樣下狠手,瘋狂報複彌補自己的損失。
他可以不去想,逃避的當成不存在。
可一但談最出現,他就無可避免想到,他愛的那個人,是真的給了他很重很重,無法挽回的損失。
而他卻心軟的不肯動手,和對其他人一樣,弄死他。
連脾氣,怒意,都做不到發洩在談最身上,隻是選擇沉默不語,或者冷處理。
他讨厭這樣的自己,更讨厭到對談最毫無辦法,舍不得的自己。
這種矛盾的痛苦,幾乎将他撕裂。
雲層散開,彎月高高挂在漆黑的夜空中,許則易眼眶微紅,眼裡的淚反射着月色朦胧細碎的光,談最擡手打算擦去他眼中的水光。
許則易忽然笑了起來:“談最,我不想也不願恨你,你别逼我恨你。”
談最的手僵在半空中,許則易瞬間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往後退一步拉開距離。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但,我會證明給你看,你的損失我會補償給你。”談最雙眼上覆上一層難過。
許則易覺得自己的心髒皺了起來,變成一顆壞掉的橙子,表皮粗糙,原本内裡豐潤多汁的汁水變苦變澀。
汁水跟随着每一下心跳被擠壓出來,然後順着身體裡的每一條血管和每一道神經末梢,緩緩地流經他的四肢百骸。
所到之處,又苦又澀。
許則易側過身,撐在陽台欄杆上,掏出一支煙點上,灰白的煙從他指尖向後飄,刹那間就散開了,散在夜色裡。
他沒看他,也沒有給予任何回答。
一支煙燃盡,許則易又點了一支,煙頭猩紅,和遠處的萬家燈火一起模糊成光暈,這一刻他似乎離他很遠,像萬家燈火一樣,遠在眼前。
談最上前一步,看着許則易的背影,忍住了想去抱抱他的沖動。
就這樣盯着他的背影不知道看了多久,談最咬了咬牙,還是走了。
他必須要做點什麼,才能讓許則易相信他,重新看他,如果做不到,他和許則易隻怕這輩子也沒有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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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蓉城的深夜,依舊涼意十足,一陣風吹過帶着刺骨的寒意。
許則易随意地坐在天台地上,他抱膝蜷縮在一起,試圖從這個姿勢裡獲得些暖意和安全感。
不知道在天台上坐了多久,直到他平穩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确定不會展現出分毫,又是那個冷靜理智的許則易後,才重新下樓。
半夜一點,整個筒子樓周圍陷入徹底的黑暗,唯有零星的燈光亮着。
許則易悄悄開門進入家中,室内一片昏暗,唯有客廳撒了一地的藍光,電視裡放着前兩年他監制的電影,母親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他的動靜聲音已經夠小,可母親還是及時感知到他,瞬間清醒過來。
許母打了個哈欠,伸手去開燈:“你回來了?”
許則易心裡泛起一陣又酸又軟的情緒:“媽,你應該早點回去休息的,不用等我。”
“你不回家,我哪個能放心去睡覺。”許母往許則易身後看了看,沒忍住多了一句:“小談怎麼沒跟着一起。”
許則易不鹹不淡:“讓他回去了。”
許母:“你就這樣趕人家回去了?!”
許則易:“附近酒店很多,他一個成年男人,怎麼樣都不會出什麼事,更不會露宿街頭。”
許母不贊成的看了他一眼:“家裡有空房間,這大晚上的酒店也不一定有空房,讓人過來住一晚也沒什麼事,人家特意從上海過來,想和你說清楚和好,你就算不滿意不想和好,也不至于别人欠你八百萬的态度,多傷人。”
許則易沒什麼情緒:“已經分手了,他住在我們家裡不合适。”
許母看着許則易的反應,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小談犯的是什麼原則性的錯誤,他出.軌了?”
“不是。”
“那就是你的問題。”
許則易無奈:“媽,你才認識談最多久,怎麼就認為是我的問題!”
“那還不是你談了這麼多場戀愛,隻顧着自己的感受,對感情從來不想着負責,太混賬。”
“不是不負責,而是之前的不合适,當然定不下來。”
“你看看你說得什麼混賬話,按照你的做法,你的标準,哪裡有合适的,戀愛又不是養小狗,要人聽話,”許母拿自家這個對感情混賬的兒子一點辦法也沒有:“不是什麼原則性的錯誤,人家年紀小,肯定會有很多做不好的地方,你可以和人好好溝通,我看那孩子挺喜歡你的,人也不錯,你别不想負責抓住人家一點微不足道的小錯誤上綱上線。”
他和談最之間太過複雜,也沒有辦法和母親解釋。
許則易有些無奈:“媽,這是我的事,你就不要跟着瞎操心了,已經很晚了,早點回去休息。”
許母:“好好好,我說多了你也煩,總之,别辜負自己的心,我年紀大了,你不結婚喜歡男人,我們也随你,但還是希望你能找一個人陪你,以後也有伴兒,能相互扶持,别太混賬了。”
許則易應下,轉身進了房間。
洗漱完,許則易躺在床上盯着天花闆再次出神。
許則易也想有個人和他并肩同行,一起走到生命的盡頭。
而那個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是談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