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脆響，球分散開來。

李淺将杆子遞到她手裡，“試試？”

李迦易學着她的樣子，計算着白球被推出的角度，結果，有一個球一杆入洞。

“很不錯嘛！”

她又打了幾杆，很快有客人上門了。

“小姑，我不玩了，還有作業要寫，先回去了。周二下午兩點鐘，你别忘記了。”

“行，這個拿回去，給自己買雙鞋。”

李淺又塞給她兩百塊錢。她注意到了李迦易腳上那雙運動鞋已經有些脫膠了。

回去之後，李迦易把錢塞進了自己攢錢用的零錢袋中。陽台上有昨日淌下的水漬，她索性裡裡外外都拖了一邊，又把兩雙髒鞋給刷了。

其餘的時間都埋頭于試卷，直到下午五點，客廳裡的電話響起，把她驚了一跳。是戴月打過來的，說稍微晚一點回家，要去買點東西。

李迦易這才注意到已經到了戴月下班的時間，挂斷電話，匆匆去翻冰箱，準備做晚飯。

戴月回來的時候，幾個菜正好出鍋。

“我回來了。”那個挂着小海豚木雕的帆布包被她挂在了玄關處的粘鈎上，戴月的手裡捧着一個盒子。

“飯剛好。”李迦易将盛好的米飯端上桌。

“等下吃，你快來看看，我給你買了什麼！”

戴月将鞋盒放在地上打開，一雙米白色的網面運動鞋，上面還有一個對勾。

“來，試試，我去品牌店裡買的。”

驚訝之餘，李迦易又覺得别扭。原來，她下班是去給自己買鞋子了，這個品牌，她見同學穿過，價格不菲。

“我不要。”第一反應是拒絕。

“怎麼了，不好看嗎？我跟店員說了，要是不合适，明天可以去換一雙的。”戴月蹲在地上，擡頭看她。

“我有鞋子，你沒必要給我買。”

少年人身無長物，連那丁點自尊都不值錢。

“多一雙也不嫌多嘛，我看你們學校每天都要跑操，鞋子磨損多快呀。可惜我不會做鞋子，不然就自己給你做了。”戴月的情緒明顯低落起來，“我特意去挑的，真的不喜歡嗎？”

說到最後，竟還帶了點委屈。

頓時，李迦易覺得自己挺不識相的，辜負人一片好心。

“試試吧。”

陽光又回到了戴月的臉上，她将鞋内墊着的紙張抽出，鞋帶解開，遞到了李迦易腳上。是看着舊鞋子的尺碼買的，果然，很是合腳。

“來，走兩步，感覺一下，有沒有膈腳？”

戴月的眼光很好，挑的又是店裡面的新款，自然是無比合适。

“謝謝你，戴月。你等我一下。”李迦易把腳上的鞋子脫下，去卧室拿了李淺給她的錢，想了想，又多抽了一張。

回到客廳，把錢塞到了戴月的手裡。

她總是，到處虧欠。

“你幹什麼！誰要你的錢啊，我剛發的工資，給你買雙鞋怎麼了？”戴月是真的有點生氣，這孩子，總是喜歡跟她算得清清楚楚，“這錢我不要，你自己留着花。”

因為這個小插曲，兩個人的晚飯，吃得格外安靜。李迦易也不知道該用道謝還是道歉，去打破這個僵局。

一直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李迦易沒忍住，貼了過去，抱住了她的手臂。

戴月轉過身對着她，掐了一把嫩嫩的臉蛋，“以後不許跟我這麼見外，知道麼？你還在上學，操心學習的事情就好。我喜歡對你好，不要随便拒絕我，不然我會傷心的。”

說這些話的時候，戴月的眼神柔和得像一灘水，在李迦易的心上流過。

她将戴月的手臂抱得更緊了，使勁點了點頭，“我以後，也對你好。”

“傻子！”戴月笑她，關掉了床頭的燈，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快睡吧。”

李迦易覺得高興，比她摸底考試考了第一名還要高興。

家長會那天，她在教室門口等到了匆匆趕來的小姑。還好，她的祈求有用，小姑穿得并不妖豔，一件白色T恤，搭着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沒有了大紅色的口紅，倒顯出幾分清純。

趙迎爾站在講台上，跟家長們介紹摸底考試的情況。在一衆四五十歲、面色焦黃的家長中，獨獨李淺青春靓麗，叫人很難注意不到她。她終于知道，為什麼覺得自己的課代表有些眼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