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淺知道，她想說的不是這個。李迦易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任何涉及戴月的事情，她都不願意冒一點風險。雖然她很想與李淺聊聊關于感情、關于同性之愛的東西。

替她看着吊瓶的時候，李淺的手機上不時傳來通訊軟件的提示音，李淺低着頭在鍵盤上吧哒吧哒按着。

“小姑，你是不是談戀愛了？”李迦易問出了自己的推測。

“算是吧。”李淺的回答模棱兩可。經曆過那些事情的李淺，沒有那麼看重感情，當下開心就好。但她并未把這種不負責任的價值觀和李迦易分享，她的人生信條，不适合單純的迦易。

見李淺沒有繼續分享的意思，李迦易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上吐下瀉了好幾次，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很快就昏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黑了。床邊的人，又一次換成了戴月。

“你醒啦？感覺好點沒有？”

在她睡着的時候，戴月給她測過體溫，萬幸很快就退燒了。

“好多了，小姑走了嗎？”醒來之後，病房裡已經沒有了李淺的身影。

戴月答她：“嗯，走了，她幫你和趙老師請假了，咱們看身體恢複的狀況，如果還是不舒服，就多在家裡休息兩天。要不要喝點粥？”

“好。”她依舊沒什麼胃口，隻是不想讓戴月白辛苦一場。

點滴還沒打完，戴月沒有讓她自己動手，扶她起來坐好之後，把粥吹涼了，一口一口喂到她嘴邊。

“戴月，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李迦易問她。

戴月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啊？想對你好，就對你好了呀。”

是本能。不需要什麼理由。

夜裡，明明病房裡還有空床，兩個人擠在一起抱着睡覺。李迦易身上熱度褪去，戴月怕她踢被子着涼，将她抱在了懷裡。

李迦易枕在她的頸窩處，感受戴月輕跳的動脈和舒适的體溫。黑暗裡，兩人都閉着眼睛。過了許久，李迦易睜開了眼睛，長長的睫毛掃過戴月脖子上的皮膚。她往前靠了一點，高挺的鼻梁頂在了戴月側臉和下巴的連接處。

“還是難受嗎？”戴月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她被自己弄醒了。

“沒有，你快睡。”李迦易搭在她腰間的手又緊了一分，重新閉上了眼睛。

得益于戴月的悉心照料，總算在假期的最後一天出院了，沒有影響返校上課。

李迦易一邊控制着瘋長的愛戀，一邊更加用功地投身于學業。對她心事毫不知情的戴月依舊無微不至地照顧找她的起居，偶爾會在她來不及收回的眼神中窺得一絲異樣，可戴月從來沒有多想。

徐昕見戴月和陳子韓的進度太慢，時不時跑來遊說。

過年前的一個周末，戴月一早去菜市場買菜，徐昕又是沒打招呼就登門。

李迦易正在埋頭寫作業，徐昕直接開門而入。

随後坐在客廳裡，抱怨自己的侄女眼光太高，都已經快三十的老姑娘了，還挑三揀四的，也不怕自己嫁不出去。陳子韓願意來見她，也算是戴月高攀了。

李迦易聽不得她說戴月不好，回怼了兩句，“才不是，那男的根本配不上戴月。”

向來存在感全無的李迦易，竟然敢出言頂撞。徐昕心裡的悶氣就撒到了她身上，“還不是因為你，要不是為了照顧你，月月早就應該去相親了，說不定過完年就能定下來了。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非得把你接過來住。你吃她的，喝她的，還影響她看人…… ”

“她說了不喜歡那個男的，你為什麼非要逼她去見面？”

“那感情不都是處出來的嗎？她不去談，怎麼知道不合适？”徐昕真的動氣了，和一個半大的小丫頭争論起來。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李迦易摔了手裡的筆。

徐昕站起身，指着她的鼻子：“你說說你，你這小姑娘，真是一點都不知道感恩。我們家月月為了你，真心實意照顧你，你卻見不得她好啊。你說，是不是因為怕她談對象了，自己沒地方去了，所以一心阻撓她。真是不知感恩，她為你想，你有沒有替她想過，以後身邊沒個合适的人，她怎麼辦？”

“我可以照顧她，我養她一輩子！”

門鎖轉動，戴月手裡提着菜，看向吵得面紅耳赤的兩人。

進門之前，她在樓梯上就聽到了徐昕指責李迦易的聲音，拎着菜飛快上樓。李迦易最後一句話，也落進了她的耳朵。

“二姨，你幹什麼？你跟她吵什麼，是我自己不喜歡陳家那位，和迦易有什麼關系？你要罵就罵我，不要影響她學習。”戴月語氣不善。

徐昕冷笑一聲：“好好好，你大了，姨媽管不了了，好心當成驢肝肺！”說罷，便氣沖沖走了。

“迦易，你别理她。她就是心急了，人不壞的。”戴月安慰胸腔劇烈起伏着的李迦易。

李迦易眼淚都逼出來了，徐昕說得對，她就是不想戴月嫁與他人。戴月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