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疏影樓,老夫人和大房一家都已經到了,另外還有很多賓客散座在廳内。
蘇柏立夫婦和蘇蘊玉、蘇蘊雪忙上前給老夫人請安,又給客人們見禮。
蘇蘊雪發現老夫人老了許多,即使穿一身寶藍色團鶴暗紋的褙子,也難掩其老态,不過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銳利。
老夫人旁邊還坐着一位穿蜜合色織金葫蘆紋褙子的老婦人,看上去比老夫人年輕一些,也慈和一些,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們。
老夫人介紹道:“這是武昌候夫人。”
原來是周氏的母家。
蘇蘊珠坐在武昌候夫人的身邊,穿一件朱顔酡繡折枝牡丹紋的立領小襖,外面還罩了一件銀紅色的羅衣,輕薄如煙,似夢似幻,不僅襯托出蘇蘊珠清雅俏麗的氣質,還增添了幾分妩媚。
蘇蘊雪和蘇蘊玉随着蘇柏立夫婦給武昌候見禮:“武昌候夫人。”
聽到蘇蘊玉的聲音有幾分不對,蘇蘊雪轉頭,看見蘇蘊玉眼睛緊緊盯着蘇蘊珠的衣裳,臉上的笑都挂不住了。
穿過來幾年,蘇蘊雪也算對大甯朝的衣裳首飾有所了解,知道蘇蘊珠身上的紗羅價值不菲,蘇府已經很多年沒有進過這類名貴的布料。
蘇蘊玉精心打扮一早上,卻輸給了蘇蘊珠的一件羅衣,好在蘇蘊玉腦子還算清醒,不會在這種場合亂來。
武昌候夫人笑得更加和善了,對蘇柏立夫婦道:“一家子親戚,哪那麼見外,我一年前見過你們家的二小姐,現在出落的越發漂亮了!”
武昌候夫人說着将眼神轉到蘇蘊雪身上,正要說點客套話,看清蘇蘊雪的臉時,眼中的驚豔毫不掩飾:“這是你們家三小姐?長得可真是漂亮……”,武昌候夫人仔細端詳着蘇蘊雪的臉,“細看還有幾分像……”
“咳,咳……”老夫人歪了歪身子,對武昌候夫人笑道:“你看的真準,這正是我們家三小姐,可惜她姨娘走得早,有些膽小,不愛說話。”
兩個老太太聊天的時候,蘇蘊雪一直低着頭裝作羞怯的模樣,正符合老夫人的說辭。
武昌候夫人一聽是個庶女還性格怯懦,暗自惋惜生了這樣一副好相貌,卻也不過多關注蘇蘊雪,轉而與旁人攀談了起來。
蘇蘊雪聽着他們談話,漸漸知道誰是誰,坐在蘇柏年和周氏對面的是武昌候世子夫婦,他們的女兒坐在旁邊,生得明眸皓齒,是個漂亮的女孩子。
來的還有一些勳戚如荥陽伯、忠勤伯的家眷,以及曾經和欽安伯府交好的一些人家,這些人都帶了兒女,年齡大多與蘇家三姐妹相仿。
來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這些曾經對欽安伯府避之不及的人,此時又攀附過來。
即使容王失勢,也是食祿萬石的親王,于這些人來說,始終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其中有幾家的兒子看上去樣貌氣質都不錯。想來蘇家是打算在這幾家裡面給蘇蘊玉相看一個,其實要是蘇蘊玉想的開得話,這些人家都是很不錯的選擇,畢竟在蘇蘊珠婚期定下來之前,可沒有勳戚人家願意和蘇家說親。
蘇蘊雪站在梁柱的陰影下,盡量不引人注目,她看見何氏積極地與帶了兒子的夫人們攀談,蘇蘊玉卻一直興緻不高。
看來是想不開了。
“容王殿下到——”
容王竟也來了,蘇蘊雪才反應過來,如今容王已算是欽安伯府的女婿,再加上武昌候又是先帝母族,今日的宴會即使他不給欽安伯面子,也要給武昌候面子。
蘇蘊雪清晰地看見蘇蘊玉眼底升起的期待和喜悅。
蘇蘊珠明顯也發現了蘇蘊玉的反常,她眼風如刀,從蘇蘊玉身上飛快刮過,很快又恢複端莊矜持的模樣,跟着兩位老夫人起身迎駕。
容王進來時衆人齊刷刷地行禮:“見過容王殿下,殿下萬安!”
“免禮。”清冷而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
蘇蘊雪隐在人群中,悄悄瞟了一眼容王。因為過節,容王穿了一件青色織金妝花蟒紋常服,腰系玉帶,腳踏革靴,尊貴異常。
蕭桓衍上前給兩位老夫人見禮,兩位老夫人忙避讓,連連道:“不敢。”
蕭桓衍不過做做樣子,聞言也不堅持。
蘇柏年笑着迎上來:“殿下,酒席已經備好,就在旁邊的敞廳,請!”
敞廳内,衆人才分席而坐,男賓在左,女賓在右,中間以屏風相隔,如此既全了禮數,也不妨礙兩邊的人交流。
很快戲班子在疏影樓在對面的戲台上唱起戲來,丫鬟陸陸續續端來蒸好的蟹,看得出來蘇柏年為這個宴會花足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