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辛子苦笑一聲,千年?它和褚寂的恩怨可不止千年,它被困在這裡已經千萬年了。
從少年風氣到形銷骨立,到最後化成一具森森白骨,它的主人一直等,一直等,都沒等到把他關在這裡的人回來。
如今那人就在眼前,卻什麼也不記得了。它再為主人不甘,卻也無能為力了。
它的視線掃過楚寂和沐靈忱,眼前這兩人仿若壁人,而他的主人卻永遠也站不到她身側。
“他走之前說,若我有幸再見到你,讓我給你帶一句話。他問你,他的罪贖完了沒有?”
她想破腦袋也記不得這個“他”到底是誰,也不知道這個問題要怎麼回,因此楚寂隻能沉默。
“你不用回答我,我不想知道答案,你該親自和他說。”眼見着這石陣的天空出現了陣陣裂痕,它已經不想追問了。
就算褚寂想起來了,又有什麼用,它不如早日随主人而去。
“你的主人叫什麼?”沐靈忱想着不過九千年前的事情,大多老宗門可能還存着當時的卷宗,興許能找到它主人的痕迹,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
玄辛子嗤笑一聲,睨着褚寂的神色道:“封邑咎。”
果然,這個名字沒有擾起褚寂的一絲波動,仿若這個名字的主人屬于一個毫不關己的陌生人一樣。
楚寂對此毫不關心,千萬年前的記憶大多都模糊不清,這不是她現下該糾結的。
對她來說,過去的事情就該好好的做過去式,可千萬别翻了棺材底又來叨擾她。
就像現在的天道……
眼見寂離手中的黑氣又脫手而出,寂離也越來越暴躁,那黑氣見寂離亂了陣腳,更是嚣張不堪,想要散入空中。
“離離原火。”寂離操控卦盤吐出大片的火焰,熊熊火焰連成線擋住了黑氣的去路。
不過那黑氣極為靈活,很快便抓到了空處,逃了出去。于是半邊天空很快便鋪滿了魔氣森森的離離原火。
……
楚寂是真沒想到寂離會被養成這副鬼樣子,仿佛原體的所有壞脾氣都集中在了寂離這一魂上,一點就炸。
虛芹風到底是怎麼說服衆魔讓寂離當上魔尊的?她很是不解。
好在楚寂也沒完全把希望放在寂離身上,見這石陣的結界松動,她握過沐靈忱手中的劍身輕聲道:“閉眼。”
沐靈忱猜到她要做什麼,聽她的話把眼睛緊緊的閉上,攬住了她的腰身。
楚寂撇了眼他的動作,眸中劃過深意,到底沒說什麼。
下一秒,他身體騰空,隻感覺到自身以極快的速度飛行,耳邊盡是呼嘯的狂風。
“啪啦啪啦。”随着幾聲輕響,原本碎裂的天空被破開了一個大口子。
“怎麼樣?還是我厲害吧?”
廖卒得意的話語拂過沐靈忱耳邊,他睜開了雙眼,隻見他面前似是個石地廢墟,周圍還零散着幾道風化石牆。
面前的漩渦鏡面率先走出了廖卒,緊随其後的是春蘭。
“嗯,你最厲害,我自愧不如。”春蘭附和道。
二人還在比較着誰出的力最大,她們兩個不知道石陣入口處是沙海,因此對這廢墟沒有多大的意外之色。
可沐靈忱分明是從沙海進入石陣的,他打量着這廢墟,對楚寂說,“這是幻境嗎?還是又一個陣法?”
雖說地面确實有細沙流過,可這石牆又從何而來?
“阿彌陀佛,施主不必擔憂,你們已出了那迷陣。”
一道清麗的女音傳來,沐靈忱轉過頭,隻見一襲金絲紅袍的絕美和尚打坐在沙面。
那和尚膚如凝脂,眉眼間慈悲濟世的佛性顯現,峨眉細眼,鼻梁挺拔,亦男亦女,一颦一笑都能吸引衆人的注意力。
倘若方才她沒有開口說話,倒真像是個男和尚了。畢竟沐靈忱還從未見過如此貌美的女人。
此人似畫中人,不似人間客。
“觀南?”春蘭見過她,“是化生門的座元”她對楚寂解釋道。
“不是,隻有化生門的那群佛修頂着這麼亮的光頭,這還用你說?”廖卒看不見楚寂,隻當春蘭是在和自己解釋。
“主持說此方秘境邪氣增生,讓我來看看。誰知小施主先我一步,進了那石陣,貧僧已經靜候多時了。”觀南撣落沾滿沙塵的袖子起身,左手一轉,一隻法杖随她的動作立在地面,法杖上的金屬圓環發出陣陣輕響。
法杖一震,觀南的身後的沙地浮動,露出一人一獸的白骨,巨大的麒麟骨卧在沙地,一具人類的白骨靠在麒麟骨上,手中握着一幅可怖的修羅面具,沐靈忱看去,确認那面具正是石畫上的那副面具。
“這便是石陣形成的由來,這怨魂為它主人建起了這石陣,貧僧見你們先一步進去了,所以隻能在此等待。可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這句話是對沐靈忱說的,可那和尚卻笑着盯着春蘭和廖卒她們。
“貧僧幾千年前便發現了這孽畜,今日終于得了機緣能見它一面。”
這句話,是對着自己踏出石陣的玄辛子說的。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不等玄辛子有什麼反應,觀南便一字一句的念起了往生咒,不過她的聲音聽起來僵硬不堪,似是不太熟悉往生咒。
霎時間,廢墟佛光普照,一段段金黃的經文圍住了玄辛子。
玄辛子盯着那具人類白骨,還想掙紮,可聽到楚寂開口後卻神色一頓,忘了掙紮。
“他是自願被困在這裡的。”
雖不知道這和尚是從哪冒出來的,但目前她的出現也不是什麼壞事,楚寂暫且幫她一把。
“鎖魂陣連我這個殘破的魂體都能破開,你真覺得你的主人破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