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出千雲，先出去了再說。”

眼見着雷雲越來越近，春蘭迅速扯掉廖卒腰間的令牌，抓住了枭曉的胳膊，在路過雲清風時，隻是撇了他一眼，沒有理會雲清風驚恐的眼神。

“你不走嗎？”

見那亦男亦女的和尚還坐在原地念經，毫不在意周圍的異動，廖卒以為她太入神，沒有注意到遠方的雷雲，特地提醒了她一句。

誰知觀南隻是斜眼看了眼遠方，繼續念起往生咒。她似乎因為被打斷，忘記了下一句是什麼，還從懷中翻出一本卷了邊的小冊子，繼續一字一句的念咒，看的廖卒眼角直跳。

“真真是個神人。”廖卒歎道。

聽說浮生門和化生門都是些卧虎藏龍的，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不論是那個神經兮兮的魔尊，還是這個不怕死的和尚。廖卒真是開了眼了，與人八卦的素材又添了幾筆。

春蘭仿佛習慣了觀南的處事風格，沒有多勸。她拉住了廖卒的手，快速捏碎了手中的令牌，三人很快便消失在原地。隻留下了一臉懵的旬塵和唔唔亂叫的雲清風。

旬塵什麼大場面沒見過，迅速反應過來了即将要發生什麼。她搖身一轉，化成了劍身，将自己死死的埋入沙土，隻留下了一把劍柄。

她剛将自己埋好，卻見那即将飄到頭頂的雷雲一頓，霎時間，一道有成年女子三人腰粗的紫雷落下地面，将沙海劈出一道裂隙。

頃刻間，地動山搖，隻見一根根石柱驟然顯現，插滿了整個沙面，若是仔細看去，便能發現那石柱的材質與兩具白骨處的石牆一樣。

沐靈忱雖然沒被突如其來的巨雷傷到，但他躲避不急，被揚起的細小沙石迷了眼，看不清路。因此他不知道震動停止後，周圍之景已與方才的石陣一模一樣了。

那天道左拐右拐，見前有雷雲攔路，迅速向左調轉方向。已經被完全激怒的寂離緊随其後，甚至連手中的卦盤都忘了使用，更忽視了卦盤的一角已經被雷劈裂。

那雷雲帶來了源源不斷的靈氣，寂離雖然有些詫異，但她迅速反應了過來，她飛快的吸收靈力，禦靈力追趕天道。

“蠢貨。”楚寂低罵一聲，沐靈忱離她不算太遠，靈敏的六識聽的真切，也不知道她是在罵自己還是在說魔尊。

心中突然湧上悔意，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擅作主張的跟上來。

他隻能聽到楚寂似乎向地面打去一道靈力，他揉了揉眼，眼眶卻被沙石磨得更疼了。眼角不自覺的流下生理性的淚水，想将眼睛中的異物排出。

剛激活石柱上的符文，正想轉身的楚寂餘光中劃過一道青色的身影。她皺了皺了眉，快速閃到沐靈忱身側，在所有符文亮起前将他攬入懷中，将他拉離了一根石柱的上方。

頃刻間，滿地的石柱齊齊發出紅紫的閃電射入天空，整個沙海的天空完全被烏雲覆蓋，雷電齊鳴。

沐靈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隻能清晰地聽到近在咫尺的雷聲。他不知道的是，在旬塵眼中，他已經完全被碗口粗的閃電埋住，整個沙海完全沒有了下腳之地。

“我不是故意要拖你後腿的。”沐靈忱明白現在的情況一定不妙，他定是拖了後腿，也不知道有沒有壞了她的正事。“我隻是……隻是有些擔心你。”

他的淚水實在灼手，楚寂本就沒有想責備他。她安慰道：“不礙事，你沒有拖後腿，若沒有你，我也不會那麼快的抓到天道。更何況，若是壞了事，那也是我無能，與你何幹。”

她實在看不下他總是妄自菲薄的樣子，暗自決定是要給他好好改改這臭毛病。

怕男子的心思細膩，單說這話還不夠，她窮盡畢生所學，又擠出了一句，“……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讓她對男子說些安慰的話實在太難了，這千萬年來瑣事纏身。她很少和男子打交道，就連她那唯一一個男徒弟竹海也有他姐姐妄海和虞尚将他捧在手心，哪需要她操心。她頂多在自家弟子和其他宗門掐架時給他撐撐腰擺了。

對這如水般的男郎，褚寂向來是毫無辦法的，隻能敬而遠之，生怕染上紅塵，再難脫身。

“真的嗎？你抓到天道了?”沐靈忱嘗試着睜開眼睛，卻隻湧出了更多的淚水，楚寂這才注意到了他的眼睛有些紅腫，心道隻是個雷陣，不至于吓成這樣吧。

難道她哪句話沒說好？可是她也沒說什麼啊？

沐靈忱還想揉眼睛，又想到了方才的陣痛，隻得收回了手。他莫名的有些委屈，“我眼睛進沙子了，我看不見，我能看看那天道長什麼樣子嗎？”

他真的想親眼看一看讓他這三年過的異常凄慘的罪魁禍首。

楚寂這才明白了為什麼他會淚流不止，不過她沒急着幫沐靈忱清理眼中的沙石，隻是矗立遠望被雷劈的緊縮在角落的那抹黑氣。

有了規則之力在暗中幫忙，寂離很快便追上了天道。

在二者纏鬥不休時，一股溫和的氣息席卷過寂離的身軀，她額頭的紅紋驟然張開，變成一片血紅的葉紋，葉紋湧出綠光，将那黑氣卷了進去。

她不可置信的撫上額間的細紋，像是完全不知道這細紋的作用。

等到一切都平息下來，楚寂才把起沐靈忱的腦袋，用化作細枝般的靈力探入他的眼睑，将他眼中的異物一掃而出。又用靈氣化成的水滴沖洗一遍才作罷。

她用指尖摩梭了會他軟嫩的下巴，頗有些放不下手的架勢。

手感還挺好……

“已經被魔尊抓住了，你看不到了。”楚寂将他眼角的淚珠抹去，又确認了眼寂離額間的紅紋再次收攏，變成細線，規則之力也隐入了天地，才說道:“好了，睜開眼吧。”

他試探着睜開一條縫，果然石子的摩擦感已經消失。結果高興的太早，睜眼太快，反被雷光閃爍的一幕刺到了眼，忙閉上了眼。

“别急。”

她輕歎一聲，覆手蓋住他的眼，隻用指間留出一道小縫，等他适應的差不多了，才漸漸移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