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幾個徒弟,一夕之間便褪去了少年的稚氣,突然長大了。
而這一切,都是她這個師父的無能造成的……
“師父。”妄海走上前,想要接過她手中的書冊。
楚寂沒有阻止她,将書冊遞給了她,二人對視,一時竟相顧無言。
隔着面具的墨瞳盯着面前這張臉看了許久才回答道:“嗯。”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又該說些什麼。
妄海沒有注意到楚寂的沉默少言,她跟在楚寂身後細數着竹海和虞尚的“惡行”。
“師父,竹海和鄭師弟又打了一架,虞尚被長老們責罰,她被派去後山打掃劍冢去了,您看?”
劍冢雜草叢生,淳樸的自然之息全為了靈劍栖息而成,哪來的打掃一說,隻是變相的面壁思過而已。楚寂也不得不佩服那群老家夥們為了整治虞尚想出的那些千奇百怪的花樣。
“竹海沒有打輸吧?”竹海和妄海是她在人間撿來的遺孤,又是她看着長大的,她對竹海的脾氣在了解不過。竹海性子是烈了些,卻從不主動惹事。
“師父又不是不知道,竹海還沒打輸過,不過林師弟他可能又要大鬧一場了,隻怕到時候還要麻煩師父。”
楚寂了然,“知道了。”她睨了妄海一眼,“你們也不是第一天闖禍,該走什麼流程我都清楚。回去吧,我明日再回宗處理這些事。”
“師父,那虞尚怎麼辦?”妄海還想為好姐妹說幾句好話。
“她?就讓她好好待在劍冢吧,一個月後再出來。”當初她就不該心軟,放虞尚出來。
妄海還不放棄,又勸了幾句,見自家師父心意已決,隻得作罷。她拱手作揖,歎了口氣。“師父,弟子告退。”
楚寂點點頭,目送她離去,随後,消失在原地。
沐靈忱正被之語勒令回到房中好好休息,他遵循楚寂的囑咐,靜觀其變,繼續扮演着“之言”,正看着話本入神,沒有注意到身側突然出現的身影。
她提前摘下了面具,自然地坐下,自顧自地斟了杯茶,見沐靈忱還沉浸在話本中,她抽過話本,将熱茶推了過去。
“你父母的關系好嗎?”她的視線一頓,将話本合上,仔細看了眼書名。
《倒追掌門的三十九式》
沐靈忱倒吸一口氣,被突然出現的楚寂吓得熟透了臉。
他正看到話本中一些露骨的描寫,其中還夾雜着類似春宮圖的插圖。真是鬼迷了眼,沐靈忱已經開始後悔為什麼要拿出這本話本。
他情緒一激動,又咳咳吐出一口黑血。
剛想開口的楚寂:……
她掏出一條手帕,拭去他嘴角的血迹,“之言天生不足,靠着靈丹妙藥才撐到了這個年紀,這幾日你要受苦了。”她一口不提那本話本,這讓沐靈忱更加如坐針氈。
“咳,我隻是看到這個名字有些獨特,所以才瞅了兩眼。”
是嗎?瞅了兩眼就看到了中間那頁,楚寂不想拆穿他,隻道:“我相信你。”
沐靈忱不敢看她,低着頭“嗯”了聲,屋内旺盛的爐火劈裡啪啦的響着,似是在敲打沐靈忱劇烈跳動的心跳。
半晌,他問道:“你……方才說什麼?”
他左右晃動的眼眸就是不敢直視楚寂,像是犯了錯的小孩子般。沐靈忱握起桌上的茶盞,掩飾自己的心虛。
“我說,你父母的關系可好?”他這幅模樣着實好笑,楚寂毫不掩飾地笑出了聲。
沐靈忱瞪了她一眼,“我父母如膠似漆的,很是恩愛。”
“是嗎?”
“這還能有假?”
沐靈忱趁她不注意,抽去桌上的話本,扔到了桌下,順便用桌布遮擋了幾分。楚寂裝作沒看到的樣子,她繼續引導着沐靈忱說出她想要的答案,“你可還記得你在人間時可否見過什麼魂魄異常的人?”
“沒有,就算是有,我也看不出什麼。”沐靈忱誠實的回答。
那可就奇怪了,招魂珠為她織造的夢境必然是真實發生過的,她又何來的與沐靈忱幼年有關的記憶,她又問道:“那個叫蕭雅的女人呢?你和她接觸的多嗎?”
魂體隻能感應到魂體,她合理的懷疑七魄中的一魄曾經認識沐靈忱,甚至二人的關系匪淺。
沐靈忱搖搖頭,似是又想到了那段傷心的回憶,但他還是照着楚寂的問話去盡力的回憶,“我隻見過她兩面。”
看出他的吃力,楚寂也不想勉強他,結束了問話,又給沐靈忱斟上茶,沐靈忱沒有拒絕,抿了口熱茶。
“招魂珠是不是有問題?”聽她問了這麼多,沐靈忱也反應過來,“所以,那天晚上真的是你?”他還以為夢中的楚寂是他的幻想。
“是我。”她又說道:“招魂珠會織夢之事很少有人知道,它也隻能對魂魄不穩的人生效。”
看來驅動招魂珠的人對她很是了解,不過卻牽扯進了沐靈忱,她歎了口氣,當初她睡不好,便給好多靈器添了織夢的功效,如今反倒被其他人利用了。
“是有人故意的?”
楚寂點點頭,她思索良久,還是打算說出她的猜測,“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父母還沒有死?”
沐靈忱不敢相信,“可是我親眼所見……”
楚寂打斷他,“所言不一定為真,那蕭雅看起來不像是個正常人,她也許會有着些讓人混肴的辦法也說不準。”
她之所以這麼說,也是因為那個半臉疤痕的女子散發着陣陣死氣,仔細看去,卻又有活人的氣息。楚寂摸不準,若是她和那個蕭雅面對面,她也許能弄清那個女人的來頭。
她着實不信這樣一個超脫凡塵的“東西”還會聽命于什麼女帝的命令。